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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下了三日的大雪,整个姑射山都是白的,积雪很厚,甚至能没到人的小腿。
是晴天,日光照在积雪上,亮闪闪的,仿佛遍地都是碎银子般,漂亮极了。
苏其央一个人跑到山顶上生闷气,她身旁有几个小雪人,一准是她方才自己堆的。
“今夜可是除夕,这么喜庆的日子,你怎么闷闷不乐的?”
项宇看着发呆的苏其央,问道。
苏其央头也不回,继续抬着头,呆呆地看着面前那颗落满了积雪的槐树,自言自语地道:“我在想这颗槐树,昔日绿意葱茏、枝繁叶茂,如今又残枝枯叶。
它已经这样许多年了,恐怕再循环往复个一百年也还是这样,它真可怜。”
项宇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着苏其央,又问:“阿央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没听懂。”
苏其央没理他,自顾自地说话,说着说着就想哭:“我都十三岁了,长这么大了还没出过山,我真怕自己和这槐树一样在山上待一辈子。”
“不会的,苏伯父不是说过以后会让你下山的吗?”
项宇拍了拍苏其央的后背,安慰她。
苏其央怒了,转过头去瞪他,咬牙切齿地说:“这话我都听了十三年了,谁要是还信,谁就是大傻子!
恐怕我爹说的时候,连他自己都不信。”
项宇嘴拙,说不出话来了。
苏其央也不想管他,头又转了回去,接着发她的呆。
见苏其央难得的话少,项宇分外好奇,又问她:“你在看什么?”
“我能看什么?我无非就是看天、看地、看山、看水!
我看日落!
我看我自己!”
苏其央此时恼怒极了,音量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还捏了个雪球去砸他。
项宇没有躲闪,生生地挨了她的雪球,有些吃惊,因为苏其央从未这般生气过。
于是项宇问她:“阿央你看起来不太对劲,怎么了?”
苏其央本来没想哭,此刻一个不小心,没憋住,“哇——”
的一下就哭了。
她可怜兮兮地点头,和项宇诉苦道:“我跟你讲,我爹刚刚凶我,可把我委屈死了。”
两个时辰前。
地上躺着杂乱无章的方形桃符,中间雕刻着瑞兽的花纹,看起来像是麒麟,这是用来化煞的,晚上就会被钉在大门的门楣下方;还有一张红纸,上书四字:“承天行化。”
这叫天行帖子,夜间就要被贴在门楣正中间。
而苏夜,他正在锯桃木。
他要锯一个竖长形的桃板,钉到大门两旁的门柱上面,晚上要贴的春联也要贴在这桃板上。
忙活了一整天,他眼下累得不行,心烦意乱。
苏其央兴冲冲地拿着一本《尉缭子》来找苏夜时,见到的就是这副场面。
“爹爹,我现在越来越喜欢看兵书了,我也好想带兵打仗呀。”
苏其央说话向来是心直口快,不计后果,“等我日后真的下了山,第一件事就是去打一场大胜仗!”
苏夜正做着体力活,也无人帮忙,当下烦躁万分,蓦地听到苏其央这么一句,气不打一处来:“荒谬!
打仗岂能视之为儿戏!
你把战场当成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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