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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拽着谢叔南离开了。
云黛站在原地,艰难地低下脖子,望着手上那枚精致的丁香色香囊,一颗心如灌铅水,直直地、不断地往下坠,越坠越深,仿佛没有尽头。
另一边,谢叔南忍不住埋怨谢仲宣,“不就是个香囊么,二哥小气得很,我看云妹妹根本就不缺,倒不如给了我。”
谢仲宣瞥他一眼,“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她不缺。”
谢叔南道,“我看她都推辞不收。”
谢仲宣笑道,“因为云妹妹聪明,知道我送的不单单是香囊,还有别的。”
“啊?”
谢叔南一愣,挠了下脸颊,“不就是香囊么,还有什么?”
谢仲宣桃花眸笑意愈发深浓,用洛阳调吟道,“人生三大喜,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又抬手拍了拍谢叔南的肩膀,微微一笑,“三郎觉得是哪种。”
谢叔南有些发懵,谢仲宣收回手,迈着步子回了院落。
谢叔南站在三月微寒的春风里,半晌才晃过神来。
等意识到什么,他如遭雷劈,整个人呆住。
……
同样呆住的还有拆开香囊的云黛,她跌坐在榻边,手中那写满清隽墨字的花笺落在纤细的手指间。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
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缟衣綦巾,聊乐我员。
出其闉闍,有女如荼。
虽则如荼,匪我思且。
缟衣茹藘,聊可与娱……”
是《郑风·出其东门》,一首男子表达所爱的情诗。
字迹劲瘦灵动,正是谢仲宣的笔迹,这些年云黛从他那里借阅过不少书籍典册,也看过他的批注文章,不会认错他的字。
他竟然送了这样一首诗给她。
先前吹笛吹这支曲子,可以说是因为这支笛曲较为流传较广,曲调悠扬悦耳,老少皆宜,可专门送这样一首诗——
云黛坐在榻边,只觉得浑身血液仿佛凝固,又一点一点变冷,脑子都被冻住一般,一遍遍地回响着:为何会这样,到底为何会变成这样。
从大哥哥到二哥哥,她视如兄长的儿郎,却并未将她当做妹妹。
错了,全都错了,从跟大哥哥搅合在一起,一切就变得奇怪起来,仿佛失控般,不该是这样的。
他们应该是恭敬友善的兄妹,大家各有各的归宿,而不是像一团乱麻般扯不断理不清。
不知在榻边枯坐了多久,窗外日头西斜,光线转暗。
琥珀见自家姑娘泥塑般无知无觉,担忧不已,小心翼翼走上前轻唤了一句,“姑娘……”
云黛如梦初醒般,眼中渐渐聚起亮光,她遽然站起身来。
琥珀吓了一跳,“姑娘!”
云黛仿若未闻,一把握住那香囊和写着情诗的花笺,转身就往外跑去。
不能再错下去了,一切都该回归正轨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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