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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方才那一曲琵琶本就像是一个锤子,可以敲碎人的心灵。
主人说:“苏公子也是慕琴而来吧?”
苏剑笑说:“在下被这天籁之音所引,一时冒昧,打搅大人雅兴了。”
主人说:“不妨。
古人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公子此来,正是知音来自望外。
请先饮一杯酒,王夫人正准备重轮玉指,再泄天音呢。”
那女子微微行了一礼,泪光隐去,神情转肃。
她玉手轻抬,宫声起调,音乐再起。
这一次却完全不同刚才的波澜壮阔、惊心动魄。
琴声低诉,百折千回,幽怨婉转,就像少女幽幽的哭泣,又像是杜鹃啾啾的悲啼。
琴声切切,宛如三九寒风,割肤刺骨;更似情人轻诉,伤心断肠。
一时之间,船舱之内仿佛布满了愁云惨雾,令人几不胜哀。
在座众人无不低首锁眉,感伤于怀,那白姓主人目中更有泪光闪现。
苏剑笑不禁又叹了口气。
再凛冽的寒风也终会停歇,再痛苦的记忆也终会忘却。
那琴声终于缓缓止住,像地上的雨水,终于慢慢渗入地底。
苏剑笑静静地看着那女子,说:“这样的琴技天下能有几人,夫人该好好珍惜才是。”
那女子神色沉静如止水,目光哀切却坚决。
她轻轻地说:“多谢公子。
奈何人生如梦,变起无常,许多事情并不是人力所能把握。”
苏剑笑端起手中杯,浅饮了一口,不知是要回应那女子的话,还是表达自己内心的感慨,低声说:“确实啊”
。
这时一个客人对主人行了一礼,说:“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方才乐天兄答应之事,切不可忘记。
我等方闻神乐,都等着再睹仙诗呢。”
白乐天这时情绪平复了许多,闻言笑了笑:“好一句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传神之至。
适常兄有此神来之笔,小弟岂能藏拙?但是此次未曾想到要作行,所携纸张尽小,奈何?”
那人说:“曾闻乐天兄有吟诵之能,何不尽展此技,不让王夫人专美于前?”
白乐天说:“小弟之哑音,岂可与夫人神技相提并论?适常兄迫弟献丑,少不得要给我起个首。”
那人倒并未推辞,沉思半晌,吟道:“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弟技止于此,乐天兄请。”
白乐天神情转肃,昂首饮尽杯中酒。
就在这一瞬间,他忽然变了。
他再不是一个碌碌无为神情困顿的仕大夫,俨然变成一位在沙场上指挥着千军万马的威风凛凛的将军。
就在这一瞬间,苏剑笑忽然想起了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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