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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秦怀着小心来到了嬴怡下榻的客舍,一进门就看见嬴怡坐在几案后,卸了盛妆,身穿着很随便的家常衣服,淡雅妩媚,含娇微嗔,盈盈惺惺的模样。
屋里已经摆好了两个客席,席上也设了几案,上面摆好了酒菜。
苏秦这时才相信了孟婷的话:看来嬴怡公主确实不是要他难堪。
苏秦给公主行过了礼,嬴怡公主将他让到客席上就坐,孟婷不声不响地留下来,也陪坐在另一个席位上。
这时,嬴怡公主阴阳怪气地说道:“你苏秦好大的架子,我嬴怡尽管远嫁义渠,可我毕竟仍是秦国的公主,你也太不把我们秦国的礼法放在眼里了吧!”
苏秦拱了拱手,客气地回道:“苏秦岂敢,我只不过是身体劳顿,再加上肚子不舒服,所以很难支撑着来见驾。
不过这会儿倒是好多了,这不就急着赶来了吗?”
他尽量摆出彬彬有礼的姿态,刻意保持一定的距离。
嬴怡冷冷地“哼”
了一声,语气不悦地说:“我看要不是孟婷去找你,你今天是说什么也不会来的了。
说到底,孟婷的面子比我这个公主都大哦。”
苏秦看了看孟婷,发现她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很紧张,他自己也有点受不了嬴怡公主的冷嘲热讽,有点窘迫。
苏秦于是心头不满的情绪涌起,他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苏秦并非你秦国的臣民,这次送亲也是你哥哥嬴驷特地册令于我,你若不高兴,大可以向你的哥哥汇报,不要在这里冷言冷语的。
如果没有什么事,苏秦告辞了。”
说着,苏秦竟然就站起身来,的的确确要往外走,毫不含糊。
嬴怡公主这下傻眼了,她没料到苏秦根本不吃她那一套公主的架势,她本人此刻也奈何不了苏秦。
论身份,两人本来就是两个国家的人,无所谓谁比谁尊贵;论权力,此次送亲是由苏秦和高胜全权负责,她自己只能听命于人;论武功,她更是处于下风,将所有的随从加起来也不是苏秦的对手。
嬴怡公主急忙站了起来,走上前去,立刻换了一副赔礼道歉的笑脸,低声下气地说道:“苏先生何必如此动怒,贱妾不过是与先生开个玩笑罢了,还请先生入座,我还要款待一下先生呢。”
孟婷看到骄傲一世的嬴怡被苏秦给折服成那样,觉得苏秦真够硬气。
听到嬴怡口称“贱妾”
,发觉她转变得真快,很能放低身段,即便是她一个舞伎,也不会在外人面前那样称呼自己为“贱妾”
。
苏秦本来一怒之下要走,但料不到嬴怡突然来了个由天入地的态度大转弯,霎时那样地谦卑诚恳。
苏秦反而觉得过意不去,因此,他带着余怒又坐了下来。
嬴怡此后就再也不敢再苏秦面前摆谱,她举杯殷勤劝酒,一个劲儿地和苏秦说软话,却也难消苏秦对嬴怡的戒备心理,他不敢放开饮酒,只是在那里虚与委蛇地应付着。
孟婷见苏秦放不开,于是就转移话题,谈论起乐舞表演,这倒是三个人都感兴趣的话题,于是你一言我一语的,酒席上的气氛缓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