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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传来更夫悠长的击柝声,伴随着零星的狗叫,显得空洞幽深。
夜色正浓,鸢儿母子睡梦沉酣。
纵使将江阿明的尸体横在地上,伤口犹在不停的涌血,浓稠的血渍顷刻间漫了一大片。
这么拖出去必然是又宽又长的血痕,可放在屋内又怎能遮掩?而且他还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如果江阿明还有帮手,自己该如何应付?
有的人自恃武艺在身,总想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也有些人则干脆的全然不顾后果。
已经精疲力尽的钱日生彻底懵了。
经过一番胡思乱想,钱日生一咬牙什么也不管了,先把尸体藏起来再说。
于是他用床单被褥将尸体紧紧包裹住塞进床下,然后趁着夜色打开门窗,让阴风冷雨将血腥味吹散,也让他更加清醒。
自己最担忧的“帮手”
并没有出现,江阿明还是太贪了。
他忙的更加起劲,该扔的扔,该烧的烧,洗手搽脸,脱衣换鞋。
每一块地砖上的血渍都要擦除干净,他一遍又一遍的用水冲洗,好在厅堂是青石方砖,表面光滑容易擦拭,等他忙定下来擦干净身子又重新换上衣服,天已经蒙蒙放亮。
尸体不好收拾,自己贸然离去万一鸢儿进屋就会导致报案,说不定连城门都出不去就被官府缉拿。
他精疲力尽的关上门,想到一个不算特别好的主意,去“流觞”
,将鸢儿母子托付给萧先生的人,自己从此无影无踪。
窗纸渐渐变亮,终于能听见市井的喧嚣,鸢儿隔着门唤了几声,他含含糊糊的应付了几句,按理鸢儿应该离去,可她今天却继续拍着门。
“有人来接我们了。”
钱日生猛地一醒弹身而起,只觉得一阵的眩晕,好容易定了定神,院中已经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他这才想起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果如老杨头所言,真有人来接引了!
钱日生面如死灰,他很清楚出门后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一个声音昂然响起:“标下奉令前来接引公子回国。”
鸢儿继续拍着门:“我们真要回去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老杨头的安排比他设想的还要紧凑,此时此刻钱日生别无他法,将那柄短刀重新塞入怀里,硬着头皮将门猛地打开,冰冷的雨丝钻入脖颈,激的他精神一震。
潇潇雨幕中,庭院中已站满了人,目光齐刷刷的看了过来,钱日生没有后退,紧紧按压着袖中的断指冷眼扫了一圈。
仿佛风吹麦浪,眼神所过之处,众人纷纷跪地,这让钱日生很是意外。
一个身穿玄衣长褂的年轻男子起身上前,声音不高却铿锵有力:“标下鸿胪寺参赞贺三川,迎请公子回国,请公子登车速行。”
钱日生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不是老杨头的人!
他压根不知道鸿胪寺是干嘛的,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迷茫的回身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鸢儿母子。
霖儿大眼睛好奇的左顾右盼,既害怕又好奇:“阿娘,他们怎么不打伞……”
话没说完已经被鸢儿把嘴捂住了。
老杨头将鸢儿母子转给了大雍朝廷,其中的用意钱日生有好几种猜测,可都有些似是而非。
“你们是来接‘我’回国的?”
他刻意将“我”
略略加重,想更加确认对方的目的或者目标。
“眼下昌雍两国摩擦不断,恐有交战之危,两国使臣正在和谈,标下奉令秘密接引,请殿下速行。”
贺三川躬身拱手的瞬间,刀柄在袖中一闪而过。
“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