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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劝着刘病已:“平君之事,已是无可挽回了,病已莫急,我与你张伯伯这两年便好好物色,一定为你说个好姑娘。”
这刘病已是个直心子倔的,因说:“病已有了这心思,便是再也不肯改的了。
病已自幼孤苦,无人可求,所能想及求恳之人,只有张伯伯与张伯母,望伯母帮帮病已呀。”
这张夫人也是极心软,听病已这么一说,便想起了病已孤苦的身世,不免暗中伤怀。
如今又出了这么个事,若不能遂病已的心愿,那这孩子……当真是太苦了呀!
张夫人伤感道:“病已,这事儿……真是无可周转了呀!
平君已经许了人,婆家是内者令欧侯氏,与他们许家也算是门当户对……这俩孩子年岁也相当,据说欧侯氏的小儿子才学不错,相貌也好,与平君甚是相配。
这桩亲事,又是平君她爹主张的,两家人极能相看,大家都是喜欢的……”
“那平君喜欢吗?”
他像个稚嫩的孩子,总觉还有希望,那么一点儿,渗进缝里的光亮,亦能将他整个心房照亮……他那么小心翼翼地问着——
那平君喜欢吗?
那么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答案。
他总觉还有希望。
哪怕只是一点儿,他也要不遗余力地去争取。
“谁知平君是怎么想的呀?”
张夫人道:“不妨平君喜欢不喜欢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许广汉能做的主,都为平君做啦。
平君她爹所想的,便是平君想的。”
那也是有理的……
平君能有甚么想法呢?
平君想不想的,都不重要。
刘病已垂下了眼睫。
许久,他仰头嚅了嚅,道:“伯母,那……还有回转余地么?半分,哪怕只是半分?”
张夫人叹了一口气:“平君若未许亲,这事儿是好办的。
可她已许了人家,这退婚弃约的名声可不好听,将来也妨害了平君——她可是要被乡里街坊戳脊梁骨的。”
刘病已失魂落魄地离开张府时,天已黑透。
他低头走,只瞧路,不看前方。
这一恍神,迎头撞上了正匆匆往府里赶的张贺。
张贺见他这般失魂,不由一惊,因问:“病已,这是病啦?”
他一怔,见是张贺,积蓄许久的悲伤如洪水般泻下,一头扑进张贺怀里,孩子似的大哭起来。
张贺轻轻抚慰:“孩子,这是怎么啦?哪里不舒服?有人欺负你啦?只管与张伯伯说,张伯伯定为你讨个公道。”
“张伯伯……我想出京去,能否向陛下讨个恩典,派我离京去……”
“离开长安?”
张贺大讶:“病已,你离京去做甚么呢?”
“随便甚么都行,只要能离开长安,随便安个名目,派个差事,病已都能胜任。”
月色皎皎,照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瘦小的轮廓。
这小小的少年,被这荧色的月光包裹。
仍是多年前的孤寂。
病已还是那个病已。
张贺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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