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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襄回首目送慕容瓒,却不知身后正有探究的目光也在凝望她。
“郡主。”
得禄走上前,欠身行礼道,“臣给郡主请安,郡主万福。”
她忙扭过身子,含笑点头,“总管好,我今儿进来给老祖宗和万岁爷请安,不知道这会儿……”
得禄会意,笑着摆手,“恐怕今日要让郡主白跑一趟了,万岁爷眼下琢玉,那尊大禹治水正上花儿呢,这是到了上劲儿的关隘,您没瞧见方才辽恭王候了那么长时间,也没得召见不是。”
她唔了声,就势问道,“听说王爷在这儿,跪了有一个时辰?”
“可是呢,不过并非万岁爷有意叫他跪的,纯粹赶巧了。
他前脚才走,万岁爷后脚这灵感就来了。
拿起弓弦就开磨,您是知道的,主子那时节最专注,说句不恰当的,就是天塌下来都不许旁人打搅。
臣一时也不敢回禀,这不是才歇一阵,听见万岁爷叫传点心,臣才抽空把这事儿回了。
万岁爷倒不住嘴的埋怨臣,说怎么早不告诉他呢。”
“哎呦,臣忘了,万岁爷让臣传完旨进去伺候,臣得赶紧复旨去了。”
得禄赔笑着退了几步,“郡主也赶早回去罢,眼瞅着要变天,估摸晚晌就该落雪了。”
一头说,一头进了内殿。
推开门,满室翡烟缭绕,玉山隐隐,皇帝的面容浮在一片云雾间,愈发显得缥缈出尘起来。
他眯着眼睛,后退几步,瞄着御案上的图纸,又上下打量他的玉山,随口问,“外头清静了?”
得禄说是,“这会儿人都走了。
辽恭王临去的时候,刚好碰上了来给您请安的南平郡主。”
“哦,”
他握着砣轮又磨了两下,停住动作,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看着得禄,幽幽点头,“是畹卿呐……那给朕说说,郡主才刚的眼神什么样儿,是心疼?流连?还是欲言又止?”
他目光炯炯,又隐含讥诮,得禄被他盯得背上一阵发凉,怯怯道,“万岁爷,臣没瞧见啊,郡主那时节正背对着臣……”
“那她总得回过头来嘛,眼神也不能一下子就散了呀。”
皇帝挽着袖子,一脸兴致勃勃,朝得禄招手,“来来,给朕学学,学好了,朕重重有赏。”
得禄一脸困窘,憋了半天儿都快哭了,“万岁爷,臣真没瞧见。”
身子一矮就要往下跪,“再说了,臣是一太监,对那些个青年男女的事儿,实在也没生眼力价儿啊。
求皇上开恩,别再难为臣了。”
皇帝啧了一声,恨铁不成钢的骂了句,“蠢材!”
他皱着眉,然而眉间的不悦也只一闪而逝,接着便问,“腾骧四卫回了什么话儿?慕容璎可有好转?”
这问题简单多了,得禄答得上来,忙点头道,“是有好转,听说今儿一早人醒了,就在王爷进宫请旨的路上,一院子的人都跟着忙乎,还送了吃的进去,眼见着是有大好的趋势。”
“这就要痊愈了!”
皇帝拍了下掌,却是垂着眉,一副半笑不笑的模样,“福大命大,果然是个福将!
这么着好,既然大安了,外头的人就可以进去瞧瞧了,也不枉畹卿惦记他一场。”
他一边说,一边拿起小砣轮琢了琢玉山边角,多情的凤目眯出柔润的弧度,如同打量美人一般,欣赏爱抚着他的玉山。
半晌过去,忽然轻轻摆首,喃喃自语,“禹王治水,耗费一十三载,三过家门而不入,什么亲情、家人,可都给丢到一边去了。”
这是一语双关?得禄神色一凛,垂着个脑袋,没敢往下接话。
“禄啊,”
皇帝蓦地又笑了,指着玉山一角,“你说这块是不是缺点什么?”
瞥见得禄一脸茫然,他哼笑,“朕给你提个醒儿,禹王治水过后,留下过一根什么来着?”
得禄觑着这位九五至尊,琢磨着这是雕玉又雕出了痴气,于是少不得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回道,“皇上说的,是那根定海神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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