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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该咬咬嘴唇,凑近一些,询问道:“纸固难得,但未必难制啊,何不盖建一所纸坊,我等自制?”
张宾摇头说“难”
——“造纸非但需要树皮、麻布之属,也要用到大量清水,一般都会建在水滨。
即以许昌论,东则洧水,西则颍水,距城都有二三十里之遥,且须大量人工。
先不说我等不可能在许昌久居,即便久居,常有盗匪出没城郊,又有晋之残军纵横,谁放心离城去动工啊?”
裴该听他绕了一圈儿,又把话头给引回来了,心知肚明对方的想法,当即顺着话头就说:“既然如此,何不速走?”
“正要请教裴郎,当往何处去?”
“邯郸、襄国,我固与张君言之久矣。”
“当如何去?”
裴该唇边不禁露出淡淡的冷笑,心说这才是你此来的真正目的啊——“我前日听闻苟道将于仓垣置行台,立豫章王为皇太子,可有此事么?”
张宾点点头,说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儿,但——“今苟晞已不在仓垣,而南下蒙城矣。”
西晋的征东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侍中、东平郡公苟晞苟道将,此前与东海王司马越相争,司马越即矫诏以伐苟晞。
但等到司马越薨逝的消息传到洛阳,晋怀帝当即加封苟晞为大将军、大都督,督青、徐、兖、豫、荆、扬六州诸军事,要他赶紧西上勤王。
可是苟晞在仓垣按兵不动,反而上书,建议怀帝放弃洛阳,迁都到仓垣去。
谁都知道洛阳已是死地——除非王衍能把大军给拉回来——所以怀帝倒也有所动心,但河南尹潘韬跟苟晞有仇,极言不可,还怒斥道:“难道苟道将想做曹孟德吗?!”
当时洛中数量不多的兵马,有一半儿都捏在潘韬手上,故此怀帝不敢逆之而行。
就这么着,最终洛阳陷落了,怀帝也做了俘虏,只有豫章王司马端等人提前一步逃出了洛阳,前往依附苟晞。
于是苟晞就拥戴司马端为皇太子,号召天下兵马齐聚河南,来保护皇太子,进而收复洛阳。
问题是当初皇帝呼吁勤王,包括你苟大将军在内,都没人真的敢于响应,如今一个新立的皇太子,别人还未必承认呢,谁又会听你苟晞的话了?其实苟晞在驻军仓垣之前,就已经被王弥部将曹嶷所败,士卒星散,五不存一,如今的实力更是小弱,所以他才着急上火地忙着立太子,召各部,与其说是叫他们来保护太子,不如说是叫他们来保护自己……
而且他觉得仓垣城小堞低,不老靠谱的,干脆率军南下,改屯蒙城了。
对于这些事儿,裴该自然是一清二楚,但他还得假装自己不清楚,要等张宾先说出来,苟晞已经不在仓垣了,现在在蒙城。
然后裴该假意皱皱眉头,嘴里却说:“既如此,事更易耳。
主公当速写表章一道,送往蒙城,表示愿意背汉从晋,奉豫章王为主,即可请苟道将让开通路,直取邯郸、襄国矣。”
张宾面色一沉:“裴郎休要戏言!”
你到这会儿了还想着劝说石勒归晋吗?这晋朝皇帝都已经让刘曜派人押到平阳去了呀!
裴该一翻白眼:“既不愿降,自当厮杀过去,又何必来问我!”
你问怎么前往邯郸、襄国,这不明摆着得一路杀过去吗?你提这问题有意义吗,还怪我口出戏言?
张宾双眉一挑,不禁“哈哈”
大笑,随即正色道:“今苟晞在蒙城,遣王赞守阳夏,正当我等之东。
裴郎曾与明公说‘向东’,然而若然向东,必与此二人交锋,未知胜算几何,故此明公尚在犹疑,也命我前来向裴郎探问,可识得此二人么?”
裴该想了一想:“我昔日倒与王正长(王赞)有过一面之缘,至于苟道将,未曾得见……”
随即嘴角一歪:“听闻苟道将昔日曾战败过公师藩、汲桑,以及主公,难道是因此而对他有所畏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