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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穿是不穿?
张逸很是犹豫,她多少年没穿过裙子了,最后一次是在什么时候?小学还是更小?记不得了,反正,还没有装T前她就不喜欢裙子,不方便,一会儿穿上肯定别扭,可是,指腹在那花样上来回,那人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来为自己制了这么一身女裙,这每一针每一线都包含着她的心意,‘今儿晚上不会有人来咱们家的,你只管安心把这一身全都给换了’如此,她是特意为了今晚才赶制的吧,想起那人每晚凑在小灯前,垂首绣花的模样,这一份好意,又怎么能够拒绝。
沐秀儿坐在小灶里,她边剪毛豆,边时不时望向浴室,心思有些乱,这女儿家哪有不喜欢漂亮的,张逸肯定也不例外,在货摊上她可不就一眼相中了簪花吗,终归是个姑娘家家的,成天束着胸穿着那男人长袍,可心里肯定还是想穿女裙的,不过,就这么自作主张要她换,那人会不会不乐意呢?会不会穿呢?心里没底,不免有些忐忑,再次望向了门外,一会儿她会不会穿着裙子出来呢,想到这里又有些期盼,她上裙子应该很好看吧,脑子不停想象,却不知那剪好的毛豆被她扔错了地方。
张逸认认真真地洗完了澡,擦干后,来到了外间,手又摸了摸衣服上绣着的花,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开始着衣。
肚兜,中衣,短衫,最后拿起那条长裙,犹豫了一下,抬腿套上,花了些功夫,全都穿好后,张逸低头又仔细察看,确认没有穿错,这才松了那口气,这儿没有镜子,她只能重新走回了内室,凑到浴桶前,试图从倒影中看看自己的模样,可惜,这样只能看到半身,配着她那一头散乱的长发,也瞧不出什么好不好的,再低头看看那平坦的胸部,这不免让她有些没有信心,几乎有脱下重换上男装的冲动,又是好一阵的犹豫,她伸手,以指为梳将头发理顺,再拿了发带绑了个半松的马尾,再次望向了水面,水镜中倒映出了一张很是清秀的脸,手抚上了腮,影中人的唇边泛起了一抹羞涩,这张新脸其实还是挺好看的,不知怎地,突然想起了那小货郎说的话,女为悦自都容,瞬时,那本带着粉色的耳朵透出了石榴红。
那一头,沐秀儿正忙着把毛豆从残根中挑出来,才弄好,鼻子一动,那锅里的酱鸭味似乎有些不对,飞快地站起,掀开锅盖,汤汁已见了底,还好没糊,正要将它盛出,背后传来了叫声:“秀儿。”
几乎听到了声,沐秀儿就转过了头,拿着勺子的手瞬时一顿,站在门边的女子半垂着头,手拘束地背在身后,那长裙穿在她身上,并没有使这人显得娇弱,却也抹去了些许平日里的英气,“真好看。”
闻言,张逸心里划过一丝欢喜,刚抬头,鼻息间味到了焦味,眼儿不禁看向了灶台:“秀儿,鸭子焦了。”
沐秀儿被她叫回了神,忙转回了头,一阵的手忙脚乱,才使得那精心调制了大半天的美味不至于无法入口。
切去了那粘了锅底的那一片鸭皮,酱鸭被盛入了碗中,两人相视一笑。
“怎么想着要给我做裙子?”
因为那小插曲而错过了最初那一瞬间的痴态,张逸问出了她心底的疑惑。
“那簪花总得配了裙子才好看。”
沐秀儿倒是答得坦然。
“那是给你买的。”
张逸这会儿才明白过来,为啥那簪花买来后,眼前这人一直没有戴过。
沐秀儿先是一怔,随后却笑开了,“不管是为谁买的,现在,就只能由你来戴了,”
说完走了过去,拉起那人的手:“走,我这就给你梳头去。”
这下,又轮到张逸傻了,没等她脑筋转过弯来,人已经被拖到了房中,按坐到了椅子上。
解了发带,沐秀儿取了梳子,一点一点将发丝理顺,梳通,这事是她时常做惯了的,偏生这一回让她的心透着一股子兴奋。
张逸透着铜镜望着身后这人,镜面模糊看不清她的脸,梳齿的每一下划动却能让她感受到那惯有的轻柔。
“阿逸,我给你梳个髻吧。”
带着不可让人知晓的心思,沐秀儿小声问道,又解释般地加了一句:“梳了髻,再带上簪花,会更好看些。”
“嗯,好。”
全然没有想到其中的深意,张逸点头。
十五月夜,玉盘初升,院中央,案台上香烛供品摆放整齐。
“阿逸,你先来拜吧。”
沐秀儿手中拿着尚未点燃的香,是她疏忽了,直到刚才,才发现家中只有一个旧蒲团。
轻轻摇了摇头:“还是你先吧,我看了你拜,我再拜。”
不知是因为那月色还是因为那一身女裙,张逸的举止无处不透着女子特有的文气。
“好,其实,也没什么规矩,只要心诚就行。”
沐秀儿说完,将香凑到烛上点燃,屈膝跪到了蒲团上,虽背对着但仍能感觉到身后人的注视,她抬头看了看明月,将香高举过头,闭上眼,心中默念:“月神娘娘保佑,让我和阿逸能就这么一直下去,白首到老,功德圆满。”
许完愿,三拜叩首。
起身后,轮到了张逸,她有样学样地点了香,跪到了蒲团上,抬头那一轮满月就在眼前,仿佛是应了那一首名诗,她想到了妈妈,想到了她曾经对自己说过的那一段话:‘逸逸,你小的时候妈妈能护着你,你长大了,妈妈能看着你,但是,妈妈不能一直陪着你到老,人老了总还是要有一个伴的,哪怕只是陪着说说话也是好的。
’垂下眼,清风吹过,宽宽的衣袖微微摆动。
‘妈妈,我找到了那个想要一起相伴到老的人了,请您放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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