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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招呼伙计安排酒食。
三人在蒋掌柜的带路下,径直上了二楼隔间,不一会儿店堂伙计便摆了一桌的精致菜肴,蒋掌柜笑容可掬劝酒劝菜,嘴里不停道着“招待不周”
,显得极为谦和,钱日生顿生好感,一路上对东家的各种猜疑都烟消云散。
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坐在饭馆里,平日里遭人白眼,哪里感受过如此殷勤招待,不由得眼眶发热,他赶紧站起身对蒋掌柜抱拳行礼:“东家,谢你搭救之恩。”
岂料蒋掌柜错愕的一怵,赶忙站起身来避开,然后说道:“钱仵作误会了,我不是东家,我只是东家手下的一个分号掌柜。”
他上下指着酒楼四周说道:“像我这样的铺子,东家有几十家呢。”
这时只听一阵脚步响动,大家都止住了话头,蒋掌柜脸色不满的眉头皱了皱,刚要问话却见厅门一开,四五个人都微笑着迈了进来。
他脸色一怔,回头探寻似的望着身旁的老杨头,只见对方在烟雾缭绕中淡淡的说道:“哦,是东家的意思,让我把老几位都喊过来一齐见见。”
蒋掌柜嘴嚅嗫了一下嘴,转而笑道:“来的正好,正赶上开席。”
老杨头含着烟杆指着一个古铜色肌肤的精壮汉子,对钱日生介绍道:“这位是船帮的赵把头,河道上的事情他说了算。”
赵把头双目晶亮,冲着各位略一颔首便大大方方的坐在了钱日生身边,重重拍了拍钱日生的肩头:“久仰了。”
老杨头神色一闪继续说道:“樊阳刑房的孙总捕,郡衙的姚师爷,两位也是我的老弟兄了。”
孙总捕和姚师爷一个身材修长,一个弓腰屈背,都冲钱日生和马先拱了拱手,矜持的坐在了蒋掌柜下首。
“这位是东家新提拔的宋掌柜,今天也顺道给他道个贺。”
老杨头招呼着,那宋掌柜长的端庄挺秀,一眼看去倒像个中年书生,他矜持一笑做了个四方揖也落了座。
“这个糙汉子是马帮的仇老大,刚从塞北回来,听说这次出去又是一场恶战。”
仇老大长得膀大腰圆,双眼炯炯有神真如同门前的石狮子似的,一步就迈到了桌前,还没落座,先拿筷子夹了口菜说道:“还是咱们杨爷会请客,借着蒋掌柜的地,接风、洗尘、庆贺,一个大子儿都不花,三顿并一顿都齐全了,咱们反还要领他的情。”
周围都或高或低的轰然一笑,随即便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仇老大极为风趣健谈,说着塞外女子的风情更是眉飞色舞,时不时还搔首弄姿的模仿着,逗得大家都哈哈大笑。
老杨头每介绍一个人钱日生都会认真的看一眼,几个人都是目光凛然气度从容,透着一股子的精神气。
他暗下思索,来的人有的是官面上的,有的是江湖道的,有的是商铺的,三教九流竟然聚在一张桌子上,丝毫没有高下之分,却俨然以老杨头居首,他心下更是称奇。
老杨头见着话缝儿,将钱日生在佳梦关的所作所为大略说了一遍,从瘦狗之死到抛尸衙前,直至殴杀郡守顶替上任,老杨头说的极为详细,蒋掌柜也听的若有所思,在灯影下偷偷注视着钱日生。
尽管是自己亲历,可再次听来还是让钱日生和马先都听入了神,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说到紧张处四下皆静,大家都屏息凝神,直到听到最后“郡守”
守关却敌全身而退,众人方都长长嘘了一口气,都以目示意钱日生,嘴里啧啧称赞。
赵把头喝的面红耳赤,亢声说道:“能让东家看得上眼的自然不是凡品,好胆色!”
说着拍了拍钱日生的肩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斜对面的姚师爷是个干瘦矍铄的老者,他微笑着轻抚胡须说的摇头晃脑:“置于死地而能后生,钱小哥这一番作为真是智胆双全,马老弟更是勇悍难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