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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铁良的话,暖阁里的所有王公大臣都垂下头去,“奴才无能”
,这话看上去是铁良在自说自话,可实际上是在打所有人的脸啊。
“你是有负圣恩!”
隆裕脸一沉,白了铁良一眼。
“那通电里也不是全没道理,‘尸位素餐之辈高居庙堂’,我看,这就是在说你吧?既然你也知道自己无能,那这陆军部大臣的位置,你先让出来吧。”
“奴才遵旨!”
铁良长嘘口气,这种时候上头让他撂挑子,那是再好不过,免得自己请辞,反被人说不为朝廷分忧。
陆军大臣?这个位置谁愿坐谁坐,反正他铁良是不坐的。
尸位素餐?这句评语只怕这养心殿里的所有人都当得。
养心殿东暖阁里顿时安静下去,只有那座西洋座钟“滴答”
作响,敲击着众人紧绷的神经。
底下半天没人说话,溥伟看了眼跪在前头的摄政王载沣,见他仍是垂着脑袋,再仰头望去,却见隆裕太后正盯着他,于是便说道:“奴才接到懿旨,便急着赶了过来,那电报的抄稿还是在半路上从外务部拿的,现下奴才也是心慌得厉害,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什么好的主意。
不过,既然这电报是乱党推举袁世凯做魁首的,那么,奴才以为,还是把袁世凯也叫来,不管他和乱党有何牵连,趁他还在京里,先扣起来再说。
奴才手上有一把白虹刀,那还是咸丰爷当年赐给老恭王的,万一事急,奴才便可拿着这把御赐之刀,斩了袁世凯那奸臣,那刀奴才带了过来,就在轿子里放着,太后若是想看看,奴才这便取来。”
“依你意思,袁世凯非杀不可?”
隆裕太后问道,前几日小恭王就在进谗言,说趁机把袁世凯杀了,将北洋新军的兵权夺过来,现在不过是旧事重提而已。
“若太后不忍,幽禁起来也未尝不是办法。”
溥伟奏道。
“不可!”
说话的是庆亲王奕劻,本来,他奉旨在菩陀峪监督陵寝工程,可昨晚接到京中密报,得知九江事变,于是不顾礼制私自回京,一听叫起,便递牌子觐见。
袁世凯是他保举上去的,这么多年下来,和他早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所以,无论如何也得赶回来参与议政。
在接到电报稿的那一瞬间,敏锐的政治嗅觉就告诉他,袁世凯要倒霉了,他奕劻可不能干站着看笑话,谁都知道,他奕劻是袁世凯的后台,扳倒袁世凯也是敲山震虎,不知多少人盯着他的“庆那公司”
流口水呢,两年前的那件“杨翠喜案”
只是双方交手的前哨战,算是杀了个平手,主力会战还没展开呢。
保住袁世凯,就等于收拢了北洋新军的军心,官位就更稳固,他奕劻的钱袋子也就不会被人抢走了。
奕劻说道:“乱党在电报里通电天下,拥戴袁项城做什么共和大统领,此事颇为可疑,似为离间之计,朝廷万万不可轻率从事。
袁项城世受国恩,万不会做辜负圣恩之举,朝廷还是用人不疑为好,索性派他统军南下,刻期荡平乱党,一来报效朝廷,二来也可显示朝廷对他的倚重。”
“派袁世凯统军南下?此事更不可行!”
一旁的肃亲王善耆横了奕劻一眼。
“北洋六镇乃朝廷新军精华所在,削平反侧、底定全局全仗此军之力,袁世凯久任军中事务,根深蒂固,势力庞杂,军中官弁多半是其私人,所谓‘人心难测’,越是在这种时候,朝廷越是要谨慎从事,万不可将北洋劲旅交给他统率!
至于恭王说的扣押袁世凯,似也不妥,袁世凯在军中威望甚高,目前无人能及,无论是扣押,还是斩杀,都恐会激起北洋军变,局势更难收拾。
目前局势微妙,乱党到底打得什么主意?咱们还不知道。
还望太后和皇上明鉴!”
“袁世凯绝对是个奸臣!”
镇国公载泽咬牙切齿的说道。
“请太后下旨,奴才这就带人将他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