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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为甚,苏先生总爱埋汰一回洪谦,洪谦看似受教,每每不言不语,止一个纨绔眼神儿似能把苏先生气得多吃两碗饭。
两人镇日里你来我往互相膈应,自林老安人往下,初时人人胆战心惊,次后便不当回事儿,横竖管也管不了,也就是玉姐,日日夹这二人当中,才时不时与二人说合两句。
洪谦中了秀才,自家也有些得意。
虽说这江州人杰地灵,秀才也好有百八十个,江州城内住也有二、三十人,城内举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且出过五个进士——却都离乡做官去了。
毕竟也是自家真刀真枪考出来,且天下这许多读书人,年年有得考,却有人头发白了也不得一个秀才。
冷不防叫苏先生兜头泼盆雪水,复又拣起书本来发狠要考个举人。
秀英玉姐见状也不去扰她,娘儿俩头凑着头,数那买田地。
文书已往衙内过了户,因重建房舍,又要留些儿余钱应急,满打满算也止买了八十亩水田,好是连作一片,耕种也方便,分租与三户人家。
秀英又要买人,玉姐道:“我前日听老安人说,要将现听使都与娘带过去哩,再不用费心。
活人不比死物,多了也是麻烦。”
秀英道:“才说你聪明,又犯起糊涂来了,咱们使人手够了,倒好叫谁个看门、谁个上灶?既分作两处,便要有个分样子。”
玉姐道:“上灶止买两个烧火丫头便足,袁妈妈也跟着一道走哩。
家里人口越是简单越不易生事哩。”
秀英拿笔来一算,洪谦小厮书僮已有捧砚、来安两个,秀英丫头小喜小乐也足用,玉姐处乳母使女一共三人,便是金哥也有个乳母胡氏,厨下尚有个袁妈妈。
也就缺个门房,并三五个洒扫做力气活男女。
满打满算,买上四、五个便足,且妙除开门房要精细些,其余皆不用上等仆役,满打满算,统共花不上二十贯钱便可。
一面唤了薛婆子来,便要买人。
薛婆子巴不得一声儿,拍胸脯儿道:“只管交与老身。”
秀英道:“你休说嘴,上回与我家大姐儿买使女,你倒说来,你几年才回了我话?”
薛婆子陪笑道:“秀才娘子且看,袁家母女两个可还好使?宁可慢些儿哩,也要好用。”
秀英啐道:“呸,你就说嘴!
这回只是粗使人,却费不了你许多功夫,我搬家时便要使,莫误了我事,误了便再休踏我门。”
薛婆子忙问日期,秀英道:“今日三月初二,与你十日,可有人?”
薛婆子一算:“实话说与娘子,粗笨三、五个便也有,止府上门房须用不得蠢人,恐难有合意。”
秀英道:“也罢,门房不须你寻,我自往出去寻来。”
薛婆子道:“那便好,哪用得十日,有个五七六天儿,寻五六个与娘子挑来。”
薛婆子这回却是言而有信,极挑了来,你道为何?洪谦已是秀才,秀英做了秀才娘子,众人看她,自与往常不同。
且又不须多精细伶俐,老实会干便可。
春天才是买人好时机,此时青黄未接,实过不下去时候,也只好卖儿卖女,又或自卖自身。
三、五日间,薛婆子却是领了十来个人进来,倒把秀英吓了一跳:“你这是要做甚?”
薛婆子道:“是娘子运气来了,要走府君家里发卖仆人,使老身领了卖,老婆子头一个便想到娘子,由着您来挑。”
此事秀英却是知道,便笑薛婆子:“你老越老越长进了,府君家都用得着你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