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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章质问
马蹄声急促,如天边乌云轰隆隆碾过来,震得大地都在瑟瑟发抖。
空气里掺杂着无声隐秘,沉闷且压抑。
德安已设想后果,再悄悄窥测她越发阴沉面容,也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心生惧意。
好在没让她等得过久,隔着门帘便可听见一串沉稳而快速的脚步声,陆晋手上拎着一只忙着蹬腿挣扎的雪白银狐,一抬手使了大劲,把门帘子掀得要上了天。
云意稳坐桌前,手边一只冒着丝丝热气的青花荷香图双耳杯,等她慢悠悠握在手中,少少抿上一口,再抬眼,略偏斜的角度看陆晋,望见他英朗的面容上兴奋未收,额前鼻尖沾满了汗,略深的皮肤上透出运动疲累过后的红晕。
见了她,他自自然然扬眉一笑,晃一晃手里扑腾挣命的银狐,得意洋洋,“看你相公你带了什么好玩意儿?”
云意放下双耳杯,勾起一抹意味深长地笑,顺着他这股兴奋劲问说:“好看是好看,通身雪白没一根杂毛,但我这人懒得很,不爱养活物。”
陆晋随手将银狐丢给身后的查干,大喇喇说道:“那就剥了皮给你做领子,改明儿冬天里穿个白毛红底的,多喜庆。”
可怜可怜,就这么丁点子粗汉品味,她穿孔雀翎披风,他当是一身鸟毛。
猩红大氅虽多,配个白领子就忒俗,放眼天下就剩他们这帮子没见过世面的西北汉中意。
云意不与他计较这些,状似不经意地多问一句,“其余的呢,该送的都送了么?”
她设套,他想也不想立马就钻,“一只灰扑扑的不好看,小孩子不讲究这些,就送去给恩和做衣裳。
再有十几头黄羊,挑两只明儿烤了吃,其余的风干做存粮。”
说完一屁股坐下,抢了她手里的双耳杯仰脖子一阵牛饮,解了一时之渴才能分神观察她面色,越看越觉着情形诡异,危机四伏。
她已鲜少在他面前露出对待外人的面具式的笑,一双眼盯紧他,嘴角是弯的,眼底却结成了冰,冷得刺骨。
头一件事是反省,他训练有素,第一反应便是回溯一整日言行举止,玩一场纠错游戏,细想自己是否又犯错必须低头,思来想去没线索,到头来还是得低头认错,“我……回来晚了?”
她没正面回答,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上一杯热茶,再递到陆晋手里,抬眼看德安,“这没你的事了。”
德安随即躬身向后,在查干动作之前先一步退到帐外。
查干傻呆呆看陆晋,见他也迟疑,等上些许才等来他一个眼神,拎着不知状况的银狐落荒而去。
“二爷想过没有,恩和留在草原始终是个隐患,不论将来如何,一旦让人拿住了以此裹胁,后果实难设想。”
见他一脸茫然,便当他是装傻充愣,心中冷笑,面上柔和,一句接一句耐着性子劝道,“二爷心中若有打算,倒不妨与我说清。
云意虽有小性,但绝不是不识大体之人。
既嫁作人妇,万事必以二爷子嗣为先。
二爷若求他日腾达,则需先一步将其母子二人处置妥当。”
陆晋没能醒过身来,自她口中吐出的轻轻巧巧字句都仿佛成了形态绕过他的耳,更没能入他的心。
简单来说,他没能听懂。
“你这是……说的什么?什么子嗣,什么母子?我听不明白。”
云意已经十分不耐,侧过脸望瓶里新采来的五色鲜花,等片刻候平缓了躁郁的心绪才转过脸正对他,道:“二爷不必瞒我,这几日所见所闻还有什么猜不到的?恐怕全族人都晓得,只剩我一个蒙在鼓里,还要佯装不知与二爷演下去,呵……二爷高估了我,也低估了苏日娜。
没有女人能忍受不明不白没名没分,连同装模作样耀武扬威,她忍不得,我也忍不得。
真不如摊开来说清楚,以后该如何应对就如何应对,你我都乐得轻松。”
陆晋莫名受她冷嘲热讽一阵,已经是心火四起,再听她不明不白拿话往人心窝子里刺,一眨眼老脾气窜起来,赤眉瞪眼,“你他这没头没脑的竟闹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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