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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他呛得面红耳赤,幸好有云意隔着桌递来一张白帕,解他燃眉之急。
捂着嘴咳嗽还要问,“你……你说什么?”
云意纳闷,不解道:“我想劝你尝一尝翡翠白玉卷,我这里的做法与四海风华的又有不同,原先宫里有一名厨,叫毕亭威的,做起素斋来天下一绝,可惜如今城破,不晓得流落到何处。”
曲鹤鸣嘶哑着喉咙说:“你要想吃自然找得到,毕亭威是吧,我记下了。”
他原想说,这话找二爷提一提,一准儿给你找来,但话到嘴边,犹豫再三全都咽了回去。
“哎,你怎么不吃?”
云意道:“我吃得慢呀。”
他吃着宫廷素斋,一溜都是清淡可口的味儿,不知怎的脑袋越来越沉,暗地里咬牙,喊着号子让自己千万抗住,不能在云意跟前丢份儿。
但仍旧抵不住浓重的睡意,他听见筷子落地的声音,晕眩中双手撑住桌面,整个身子歪歪扭扭摇摇欲坠。
不知是在梦中,还是梦醒,他似乎听见一个极其冷静的女声,就在近处说:“其实我根本不喜欢仇英,也看不上文徽明,四式千字帖,我写得比他高精。”
他没等来两心相印,也没等来静若流水,无力中等到的是轰然落地,黑暗像浪涛,瞬息之间已将他湮没。
她放下竹筷,静静守候一个人的花厅,一个人的桌。
不见欢喜也未有难过,甚至说不上遗憾,她约摸着下人房里的药性也该起来。
下午她饶有兴致地去了一趟厨房,说是要叫老崔头做佛手酥,又说是宫里独一份儿的做法,不许外传,因此将莺时也打发出去,好在只呆了那么三句话的时间,否则汤圆与红杏那恐怕不好糊弄。
药粉便在那个时间倒进水缸。
她解下曲鹤鸣腰间匕首,独自一人将整个宅邸巡过一遍。
只有莺时还醒着,虽然闭着眼倒在桌面,但听见脚步声还是忍不住动了动眼珠。
她抽出匕首,抵上莺时喉头,“你是要自己睁眼,还是等我割了你的眼皮子。”
莺时的眼泪止不住,刷一下涌出来,即便是求饶,也吓得不敢睁眼,“殿下…………殿下饶了奴婢吧…………奴婢不想死…………”
云意端起桌角,红杏饮过的半杯水,赛到她嘴边,“总不必让我来伺候你用茶。”
莺时适才跟着她的动作,慢慢直起身,端着杯的手抖得惊人,头也不敢抬,弯着脖子饮尽这半杯水,喝得急了又呛住喉咙,把眼泪鼻涕都激出来,咳得涨红了脸,把喉咙往匕首上送,惹得外皮破裂,流了她一手鲜红温热的血。
“你不该自作聪明——”
话音落地,莺时也终于如愿以偿地晕了过去。
她没来得及擦手,孤身走到后院墙根下,学着小猫儿叫上几声,这回不是汪汪汪,是像模像样的喵喵喵。
即刻就有男子跃过高墙,一行七人一并跪倒在她脚下,这一刻一切又仿佛回到从前,她仍是高傲的从不必低头的坤仪公主。
“不必伤其性命——”
为首的人拱手领命,另派三五人领她自侧门出,小巷中一辆青布马车已等候多时。
云意由人扶着迈进车内,瞧见个面白如玉,眉清目朗的俊俏郎君。
一时呆立,等那人开口责问:“六斤!
你的肥肉都去了哪?”
此声如山涧淙淙细涓,清而润,亮而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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