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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君悠悠醒来,忘了身处何方,也忘了孙女,颤声道:“我的好外孙呢?他是不是当皇帝了?”
没人敢回答,老君目光扫过。
最后落在远处的韩孺子身上,恶狠狠地说:“又是你,从出生开始,你就在破坏东海王的运势,一直到现在。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没死?”
韩孺子心中大怒,可是一想到杨奉的话,他将这次经历当成考验,上前几步,笑着说:“天欲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总之要让他先受苦,东海王运势不好,是因为他受的苦还不够多吧。”
老君挺身要站起来,刚离开椅子又坐下了,捂着心口说:“这个小子要气死我了,打他,狠狠地打他。”
众妇人嗯嗯了几声,谁也不动,只有一名妇人小声提醒道:“老君,这里不是崔府……”
老君一股火无处发泄,抬手扇了妇人一巴掌,“我又没糊涂,用你告诉我!”
妇人捂脸讪讪退下,老君再次盯着韩孺子,说话语气柔和了一些,“这么说我的外孙也在你府里,说吧,你要怎样才将他放出来?”
“放出来?我倒想知道东海王怎样才肯走出来。”
老君再度竖起眉毛,门外这时跑进来一个人,扑到老君膝下,抱着她的腿,又哭又闹,老君也是心肝、宝贝地一个劲儿叫。
东海王的马车就停在外面,他被吓坏了,听说崔家来人也不敢出来,直到确定真的没有危险之后才跑出来见外祖母。
韩孺子不得不承认,就这么一会,他的见识真的增加不少,他也在母亲面前撒娇,可是非常克制,从来没像东海王这样号啕大哭过,不过他觉得东海王的脾气跟老君还真是匹配,不明白东海王之前为何从来没提起过这位外祖母。
更让他感到意外的是,那些妇人刚刚还噤若寒蝉,现在竟然都陪着抹眼泪,一个人哭得情真意切,连崔小君的母亲也不例外。
处处皆有朝堂,眼前这一幕与皇宫和勤政殿何其相似。
韩孺子向杨奉微点下头,表示自己真的学到一些东西。
杨奉好像没有注意到倦侯的动作,兀自沉思,韩孺子小声问:“你猜出新帝是谁了?”
“我有一点猜测,可我不知道太后是怎么做到的。”
韩孺子正要再问,那边的东海王终于停止哭闹,起身擦干眼泪,转身说道:“韩孺子,咱们都被太后骗了,她抛弃桓帝的两个儿子另立新君,你和我得携手对付她。”
老君泪水还没擦干,一手抓着外孙的手腕,脸上带着近乎崇拜的微笑,抬头仰视,显然非常以外孙为荣。
韩孺子摇头,“谢谢,无论谁当皇帝,我都会老老实实在这里当倦侯,本来做皇帝就不是我的愿望,现在更没有这个想法了。
我这里还没安顿好,不能招待客人,请诸位慢走。”
亲外孙纡尊降贵,对方竟然没有纳头便拜,老君不由得大怒,正要开口,东海王冷笑一声:“你还真是无可救药,机会送上门都不要,好吧,你就在这里当缩头乌龟好了,老君,咱们走。”
韩孺子侧身做出送客的姿势,嘴上不肯相让,“祝你伸头顺利,越伸越好。”
若是从前,东海王会当场发作,可是今天又累又怕,实在没心情吵架,而且还有更紧迫的危机要处理,只是冷哼一声,拉着外祖母的手向外走。
老君很听这个外孙的话,到了门口才想起还有一个孙女,“小君在这里……”
东海王恼怒地又哼了一声,“表妹背叛了崔家,她是自愿来这里的,您还念着她干嘛?反正崔家的女儿好几个,就当没有她好了。”
“小君是我一手带大的,她不会……”
“有什么不会的?您来了这么久,她出来见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