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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生双腿发软,踉跄几步扑进楼襄怀里,“这人,这人不知什么时候进来……躲在里间……咱们快喊侍卫……”
楼襄安抚的拍拍她,并没有声张的意思。
眼见那人跌坐在地,分明已是坐以待毙,她吩咐慧生,先合力把抖成一团的端生扶出去再说。
待都安置好了,她心意已定,“打盆热水,再取些干净的帕子来。”
慧生搓着手看她,颤声问,“殿下,您该不是,要救那个人罢?”
楼襄说是,“他不过想借这里避开搜捕,看在他没伤端生的份上,就当还他一个人情儿。”
见慧生还犹豫不决,她愈发斩钉截铁,“按我说的做,动作快些。”
一时热水帕子都预备下了,慧生却是踯躅,根本不敢单独踏进那屋子。
楼襄也不为难她,只命她端着铜盆,跟在自己身后。
房间里点了两支白烛灯,光线不甚清明,她凝目片刻,依稀觉出那人左臂衣袖上鲜血淋漓。
他穿黑色,原本不大容易看得出,这会儿血透罗衣,足见伤势不轻。
再看那支箭,箭身已没入一大半,怪不得他越来越无力,倚着墙连站都站不稳。
她转顾身后的人,“东西搁下,你先出去。”
慧生惊得瞪圆了眼,一叠声说不行,“您也不能在这儿,他是贼人,万一伤了您……”
贼人两个字出口,楼襄瞧见那人微微抬首,目光冷峭中含着一丝嘲讽的愠色。
都这幅形容了,还放不下一身骄傲么?她觉得有点可笑。
干脆不理慧生,把铜盆往他近前推了推,“要不要帮忙?”
那人看她一眼,摇了摇头。
之后毫无征兆的,右手握箭,突然猛地一提,羽箭嗤地一响,沾缠着血肉自他身体里脱困而出。
这一下兔起鹘落,干脆利索,慧生吓得慌忙捂住眼,她也蹙眉不忍,微微转头不欲多看。
然而从始至终,没听见那人没发出一声动静,甚至连一丝呻吟都没有。
足够硬气,配得上他刀锋一样凛冽的眸光。
自己止血、擦拭伤口、再包扎好,一气呵成,像是个经年老手。
等做完这些,他人已有些发虚,额头上溢满豆大的汗珠。
可即便难捱,也还是没哼一下,只是绷紧的身体略微松了松。
楼襄见他阖眼,禁不住问,“你怎么样,还能动,能说话么?”
他失了不少血,浑身无力,不过想略歇歇。
听她这样问,两道墨黑的眉禁不住蹙了蹙。
睁开眼,蓦地发现她已蹲踞下来,一张芙蓉秀面近在迟尺。
星眸含波,内中漾着几分焦灼,几许怜惜,不多的一点点,有恰到好处的分寸与克制。
他心口莫名一跳,垂下眼,点了点头。
她依然没有起身的意思,只道,“你在这儿歇着,我叫人拿吃的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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