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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来,一杆子打死一船人的毛病要不得。
方才我说过,这世上不是没有恩爱眷侣,我打小就亲见过一对。
父王母妃就是极好的例子,多早晚你见着也就知道了。”
他一声声的,情真意切宽她的怀,可在她听来只觉得别扭,像是显摆,“你有好家世,好父母,有父亲疼爱关怀,哪里知道我的苦处?你是成心的,说这些话来怄我的?”
她煞性子,眼泪终于忍不住的落下来,顺着眼睫流淌,啪地一下坠在交领上,其后接二连三,愈发抑制不住。
越是难以自控,越是让她感到羞臊,何苦来呢,当着他的面偏这么不争气,叫他从今以后都看扁了她。
这回彻彻底底让他知道了,她不过只是个没有父亲疼爱,可有可无的孩子罢了。
他这会儿心口是真的狠狠一疼,也来不及多想,一把搂过她人,轻轻地将她按在胸口上。
“别哭,”
声音柔得快要滴出水,他叹口气,“我真没有别的意思,更加不会借这个来嘲笑你。
这么些年你心里的苦,我都明白的。”
他说的是实话,对于楼襄,他的了解并非仅限于上京来这几个月的接触。
他对她的关注早在多年前就已然发生了。
她是慕容瑜最好的闺中密友,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的名字和点滴事迹,越来越多的出现在慕容瑜写给他的信笺里。
从起初随意略过,到后来渐渐一字一句在读,他向来对旁人的事不感兴趣,却也架不住经年累月的被灌输。
直到有一天,他真的遇上了她,尽管他满身狼狈、来路不明,她却淡然的坚持要救下他。
回辽东那半个月间,他派了亲信着意打听她——因些许小事被父亲怪责了,刚行过及笄礼没多久,隔三差五就有人上门去和长公主说亲……
他听着这些消息,总是莫名地会被牵动情绪。
唯有一件事他万没想到,就是她会巧遇慕容璎,其后双双被贼人劫至山寨。
险些就错过那一回的相救,倘若他转身离去开,世间就真的再没有楼襄这个人。
每每想起来那一瞬,从来没有畏惧过的人,竟然也会不寒而栗。
所以那一夜,他看得很分明,她左肩微沉,抬起右臂,那一记耳光他完完全全可以避开,然而他没有。
选择生受,也是因为他心里有内疚,更有恐惧。
于他而言,她像是个认识了很久的故人,偏偏这个故人和他想象中一模一样,柔软而又坚强。
想要守护她的倔强,呵护她的脆弱。
何况另有一些事,他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她对他的一双弟妹真挚付出过关切,也对他流露出过好感和亲近。
她靠在他怀里,起初微微挣扎了两下,不知是他领口的伽南香能够抚慰情绪,还是隔着衣衫感受到他胸口炙热的温度,无论是什么,都让她觉得一阵心安。
就这么把眼泪蹭在他的衣服上,不知道他会不会嫌弃。
她有点怯怯地抬眼,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成日把自己收拾得雅致翩翩,等下万一甩脸子给她瞧可怎么好。
他低头看她,毫不费力地窥破那点小心思,笑着摇了摇头,“我说过,肩膀都借给你,衣服就更无所谓了。”
她顿时心安理得起来,越发蹭得欢实了,半晌抽着鼻子咕哝,“妻子如衣服,看你这么不在意衣裳,想必将来还是会对妻子弃如敝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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