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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熙听着皇太后说:“你兄弟家有个姐儿,只比东宫大哥大半岁,我要叫他两个做个娃娃亲。
东宫若识趣儿,正好借此和解,两处再无间隙,也显我诚意,如何?”
一口险没提上来,比之他将打了个胜仗便叫调回京里还要憋闷。
纵知道这般问有些个大逆不道,陈熙心里忍不住却想:她是怎生一路做到皇太后到今天?陈熙跪且跪不稳,摇摇晃晃两下,压了压心里火儿,抬起脸儿,恳切道:“娘娘,此话休再提起,侄女儿满月尚且未过,如何看得出来将来贤良不贤良?”
皇太后听他这话,便是不赞同之意,不禁问:“难道不成?”
陈熙真个哭了出来,双目流泪,不住叩首道:“请娘娘三思,上一回这般一意想将娘家女孩儿往天家嫁,我只想着一个人——高后吕雉。”
话音未落,皇太后一掌拍扶手上,气道:“你以吕氏喻我?”
淑妃亦从旁劝道:“你这孩子,怎生说话哩?与娘娘赔罪。”
陈熙流泪道:“现不说就晚了!”
因苦劝皇太后,“如此未免有逼迫之嫌,东宫心里不痛,多少手段使不得?!
咱既退让了,索性好人做到底。”
好说歹说,方将皇太后劝住了。
陈熙将眼泪一抹,再抬头时,看皇太后脸上皱纹儿也深了,眼中精彩也没了,又是一阵心痛,再叩首道:“请娘娘暂为忍耐。
我看东宫也不是想生事人,东宫本是过继来,原就要比寻常人要小心些儿,轻易也不会为难娘娘。
彼此相敬如宾,已是求之不得了。
人便是如此,离得远了,反倒好相处,离得过近,难免有磕碰。”
皇太后长叹一声:“罢了……都依你罢。
总是我三哥早早去了,”
又看淑妃道,“你大哥也去了,人总争不过命。”
淑妃晓得她说这个三哥,乃是皇太后亲生儿子,不幸早夭,未能册为太子进而登基。
陈熙松下一口气来,道:“娘娘还是官家母亲,是东宫祖母。”
皇太后颇觉索然:“也就是听着好听罢了。”
没了亲儿,自身没指望了,便又盼着娘家好,一想如今原侯家也就指着陈熙了,想陈熙外头挣下若大功劳来,想来看得深远,兴许他说也是不差。
这便是生做女人不便之处了,遇上大事,难与男子抗衡,甚而至于她想是对,也要犹豫。
陈熙劝过了皇太后,又劝淑妃:“姑母还有三娘,遇事多想想她。”
又勾得淑妃哭一场:“我苦命儿啊!”
又说起陈大姐来,也是惋惜。
陈熙又陪着哭了一回。
不多时,有宦官来提醒:官人是时候儿回府了。
淑妃道:“且慢,先打了水来与大哥洗一洗脸。”
与陈熙洗了脸,略敷一下眼睛,又理一理衣裳,才放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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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哭完,心头一松,陈熙陪哭一场,心头越发沉重起来。
因着陈大姐,他又想起家里那一弟二妹来!
原侯本有三子,因家里混乱弄死了一个,如今只剩了这两个,陈熙兄弟陈烈因少时跌伤了脚,身有残疾,并不能做官,又非长子,身上只有个七品荫职。
平日里也不读书,也不习武,只与一干婢女厮混。
女孩儿里头,陈大姐是个杀伐果断,却又随齐王叫赵王一锅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