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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天星一大早去上香,她今日去做无痛胃肠镜,怕检查出什么来,于是临时抱佛脚来了。
有两个女孩在山寺喂野猫,现在小女孩着实跟他们当年不一样了,衣服穿快销,但是包要背大logo。
天星没有辨别奢侈品真假的眼睛,只见她们双手捉着猫条,喂猫时包放在一边的青石板上,下面还垫了两层面巾纸。
她笑了笑,想同她们说打底裤漏了出来,不大好看。
又想着时代不同了,要是怕漏打底裤,大概也不会穿这么短的裙子,她选择闭嘴,倒不是尊重人家穿衣自由,只是不想被人当多管闲事的欧巴桑。
天星跪在佛前,双手合十后脑中一片空白,她这个人连菩萨和佛祖都分不清楚,只觉得这些神大概都心情不好,要么是怒不可遏的表情,要么就是漠然视之的神态,天星想想:人家历尽磨难,终于能在西天坐禅,却还要听无知凡人的爱恨嗔痴,也挺可怜的。
还是关二爷好。
于是天星先认了错,才在心底对神佛说:“我有点小钱,也不求长命百岁,只求自己没有绝症,有病便医,饿了就吃,困了就睡。”
故乡的医院比临国的更有医院的味道,嘈杂声里到处弥漫着绝望和失望,生死在一处,人人步履匆匆,有人甚至还在接电话和办公,天星想起山渝整日浸淫在这种环境中,竟然有一丝畅快。
她按照指示往心外科去,医师栏中有山渝的照片和简介,他不在前面,想来是资历不够的原因,只是一个主治医师,排在许多糟老头子之后,俊生生的一张脸,嘴角平直,眉头微蹙,他总是那副心碎的表情,看久了叫人厌烦。
天星不知道他们受到了什么传召,一群白大褂从科室涌出,山渝戴着口罩跟在人后,他鹤立鸡群的身高,叫他尤为显眼,天星让路时同他短暂对视一眼,可他的视线却没有锁住她,轻飘飘略过,仿佛只是看到行道树下的一片落叶。
天星忽然想到自己在寺中看到的某一尊佛像,果然能把握人生死的人才配俯瞰众生,她讪讪一笑,穿过人流找了个角落蹲下跟国外的海鲜商视频会议。
直到天星在病床上躺下,任由他人鱼肉,才开始控制不住心跳,心率攀上一百二,护士冷冰冰地叫她深呼吸,她把心里的恨过的人想了一遍,从席惠安到农协,还有几年前在入管见到的那个职员,后来她想到楚山渝,他就在这个医院里,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在某个手术室折腾得满手鲜血淋漓,然后就这么晕了过去。
天星被叫醒之后开始嚎啕大哭,双脚绵软,走不动路了。
楚山渝见到她时,她还没有缓过来,一个人坐在轮椅上掉眼泪,她并不想哭,只是麻药使她泪腺失控,见到楚山渝朝她走过来,更是委屈得仿佛天塌了。
他问了护士天星的情况,护士说:“切了二十颗息肉,别的等下吴主任还要同她讲。
我看她是外国名字啊,没想到是你亲戚。”
山渝温柔笑了下,回头看了一眼天星,说:“嗯,是妹妹。”
他这么一笑,护士也觉得如沐春风,“怪不得那么漂亮,哭得好惨,还问小林借了个口罩。”
在他的记忆中,天星很少有这样大颗的眼泪,她要哭,也是哭得很漂亮,而且收放自如,有时泪滴甚至不会挂在脸上。
他默默坐到她边上,她的样子吓坏了还在准备检查的人,山渝适时让座给患者,站在她身前用手指轻柔地为她捋顺头发,天星将面孔藏在他的白大褂里,她哭得鼻塞,因此闻不出什么味道,男人的温度都差不多,山渝不比别人更温暖,可不知为何,山渝在此刻的确叫她心安。
没多久,她扯扯他的衬衣,瓮声瓮气说:“鼻涕出来了。”
山渝扯扯嘴角,小声说:“裤子里应该有半包纸巾。”
她顺着裤缝的确摸到了,她的额头抵在他腿根,随着她的动作,撩起暧昧的火焰,却叫他有些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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