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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云不尔而是,固宜从令;姑云尔而非,犹宜顺命。
勿得违戾是非,争分曲直。
此则所谓曲从矣。”
她的口音含混不清,台下的众人听了昏昏欲睡,薛慕眼睛盯着老师,心思早不知道飘到那里去了。
旁边的张清远扯扯薛慕的袖子低声道:“都已经二十世纪了,学校还在讲这一套陈腐的理论,真是无聊。”
薛慕笑笑道:“朝廷必欲尊崇曹大家,有什么办法?”
她想到学部前一段时间刚刚给全国女学堂下文,特别强调:“中国女德历代崇重,今教女子学生,首宜注重于此。
务时勉以贞静、顺良、慈淑、端俭诸美德,总期不背中国向来之礼教。
其一切放纵自由之僻说,务须严切革除,以维风化。”
在这种情形下,北京的女学堂带头,纷纷开始供奉起中国女学的鼻祖——班昭了。
台下的学生听得无聊,台上的老师也讲得无聊,草草阐释了几句,嘱咐学生再自己温习一遍,就匆匆离开了教室。
离下课还有一段时间,薛慕想着上一节算术课还有几道题没弄清楚,便拿出课本自己演算起来。
偏偏被坐在后面的苏宜看到了,她提高了声音道:“薛小姐,先生让我们温习《女诫》,你偏偏要做算术题,未免太不遵守纪律了吧。”
薛慕扫了她一眼沉声道:“《女诫》我幼时就学过,早就会背了。
练习数学,充分利用时间有什么不妥吗?”
苏宜立即抓住她话里的破绽:“薛小姐觉得学习《女诫》是浪费时间?这可是朝廷钦定的女子修身必读之书。
薛小姐不愧是张先生教出来的学生,不守规矩、离经叛道简直是一脉相承啊。”
薛慕霍然起身,提高了声音道:“说我可以,做什么要牵扯到张先生?苏小姐既然注重国学,岂不知古之学者必严于师,师严而道尊。
张先生虽然离职了,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背后说先生的是非,这就苏小姐的修身之德吗?”
苏宜一时语塞,不由涨红了脸,半响转移话题道:“且不说这些有的没的,刚才先生在台上讲课,薛小姐与张小姐在台下窃窃私语,分明是不以为然,根本没把先生的话放在眼里。”
薛慕似笑非笑扫了她一眼,朗声道:“薛小姐误会了。
我只是有些疑问,与静宜一起讨论而已。”
苏宜冷笑:“什么疑问,八成是离经叛道之辞,薛小姐敢不敢说出来大家一起讨论?”
薛慕笑道:“《女诫》上说:舅姑之心莫尚于曲从。
姑云不尔而是,固宜从令;姑云尔而非,犹宜顺命。
勿得违戾是非,争分曲直。
但我记得《孝经》上明明说:父有争子,则身不陷于不义。
故当不义,则子不可以不争于父,臣不可以不争于君。
从父之令,又焉得为孝乎!
曹大家固然是女圣人,但孔子却是如假包换的大圣人,我们究竟该听谁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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