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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安三十二年冬,朝廷奸佞判乱,天下盗贼四起,风雨飘摇。
起义军在盛京城外驻扎了三天,终于攻破城门,杀入京师重地。
盛京平阳侯府,后院。
阴冷潮湿的屋子里,顾熙言半躺在冰冷的石炕上,拥着一床破被子瑟瑟发抖。
这间屋子本是柴房,她被囚禁在这里,已经有五年之久。
眼下已经是隆冬时节,可这屋中不仅没有炭火取暖,就连可以蔽体的厚被子也没有一条。
顾熙言额头滚烫,两颊绯红,蜡黄肌瘦的脸庞上依稀可见十年前冠绝京城的容颜。
她已经高烧不退两天了,再烧下去,只怕等不到平阳侯回京,她就要病死了。
她勉强睁开眼,强迫自己清醒起来。
呵,谁能想到呢?
谁能想到,侯府后院破败的柴房内,奄奄一息的她,竟然是顾氏嫡女顾熙言,堂堂平阳侯的正妻呢!
……
“叛军进城了!
叛军进城了!”
“叛军杀人了!
快跑啊!”
恍惚之中,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叫喊,似是从侯府前院传来的。
顾熙言脑子晕晕沉沉,屏息听了片刻,依旧不知所云。
她掀开身上的破被子,拖着虚弱的躯体,强撑着一口气缓缓走到门边。
两扇木门之外,一把漆金铜锁紧紧锁着。
顾熙言想看看院子里有什么动静,刚趴在门缝上,房门便从外面被一脚踢开。
她被踢飞了出去,撞在墙上,又跌坐在墙根,动弹不得。
顾熙言捂着胸口,下意识的抬眼看向门口。
外头天光大盛,刺眼无比。
模模糊糊看去,顾熙文立刻背后一凉——门口两人逆光而立,皆穿着她从未见过的军服,一脸狰狞。
“平阳侯勾结外贼,我等必将他一家上下屠之而后快!”
起义军结于草莽,满身江湖野气,一旦进入堂皇富丽的京城,往往烧杀抢掠,荼毒妇女,无恶不作。
顾熙言重重喘着粗气,看着两人手中还滴着鲜血的长刀,强装镇定,“你们弄错了,平阳侯的正妻何等尊贵,又怎会在此陋室……”
那厢,乱兵早已没了耐心,上前一刀便刺入了她的心头。
刀进刀出,血色四溅,顾熙言甚至来不及大声惊呼,身上那件破败的衣衫上便迸发出大片血色。
“这恶妇,竟然还想狡辩!”
“平阳侯正妻顾氏不守妇道,被平阳侯一纸休书下堂,囚禁于柴房之中,京中谁人不知?
“如此恶妇死于你我刀下,我等今日也算是替天行道!”
胸前的深红不断蔓延,顾熙言低头看着,看着,突然笑了。
是啊,是她自作孽,不可活。
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落得如此人人喊打的下场。
以至于临终之际,身边无一贴心之人,无一能替她挡刀之人。
胸前血如泉涌,她的意识逐渐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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