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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浮动着浅浅的笑意,底色却是一片冷漠讥诮,没有半点动情的倾向。
难道是暴露了?
不,不会,这些天她小心谨慎,半点马脚也没露。
那一定是方式方法不对。
她尚存一丝侥幸,因为她坚信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这点毋庸置疑,除非狗皇帝根本就不喜欢女人。
“圣上还记得宝珠,宝珠心里……好生欢喜。”
她转换策略,拉过被角适时地羞红脸,“自那日御花园献舞得窥圣颜,奴便害了病,日思夜想,肝肠寸断,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只盼着,只盼着圣上能多看奴一眼。”
吐露芳心似乎让她难堪,她用贝齿咬住下唇,身子轻颤,泫然欲泣。
雍盛居高临下地觑着她,耐心地等她演完才发问:“你今日真要留宿这里?”
宝珠以为他被感动,急切地点头。
雍盛深吸一口气,最后一次给她机会:“不后悔?”
宝珠被问得满腹狐疑,有些犹豫,最后仍是摇头:“奴对圣上的情意比金坚比海深,永不后悔。”
雍盛气笑了,广袖一翻,龙帐顺势垂落:“好,那就如你所愿。”
第8章
帝后大婚才逾半月,圣上就幸了一名小宫女,隔日这名宫女就进了五品才人。
册封的牒纸下了,又将晏清宫荒芜已久的一间阁子收拾出来,配了两个指使的奴才,昔日浣衣局的苦役宫女就这么摇身一变,成了正经主子,羡煞许多人。
登门拍马的人络绎不绝,个个端着热情的笑脸,携了蜜糖似的嘴巴,只有当事人宝珠不知为何愁眉不展。
等新阁子布置完,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绛萼便来道喜了。
本来于情于理,宝珠作为新进的才人,该先去凤仪宫给皇后请安,眼下宝珠这儿还没动静呢,皇后就先纡尊降贵遣人贺喜,宝珠被架在火炉上,就是不想去也不好再推辞,只得寒暄过后便随绛萼一同往凤仪宫来。
一路上,宝珠就不安得很。
向来妾见正室,就没有不怵的,尤其是宝珠这种主动爬床来路不正的,心里就更加紧张。
若她真跟皇帝有点什么,她还有点底气,这会儿她却跟那刷金的泥菩萨没什么两样,表面上瞧着风光,正主子随手泼两瓢水就能冲垮她。
凤仪宫正殿宽敞明亮,画梁上悬吊的两只镂空银香球飘散着凌水香,皇后身着银红大袖常服,如瀑黑发并未梳髻,只用绸带轻轻束在脑后,腰间悬着扇形的玉坠子,薄纱披帛无声委曳在地。
远远望去,端坐的人宛如一尊完美无瑕的神祗,一步步走近了,才觉无形的凤威和盛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宝珠稳住心神,跪拜:“奴……臣妾宝珠来给大娘娘请安,娘娘这些时凤体可还康宁?”
殿内的寂静就像浓重的雾霾,无处不在。
谢折衣并不答话,慢悠悠饮茶。
宝珠垂着眼皮,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不知为何心跳如鼓,攥紧的手心里出了薄薄一层汗。
半晌,实在不堪忍受,大着胆子道:“娘娘?”
“你生得清秀,眉眼间倒与本宫的一名旧识颇有几分相像,本宫不免多看两眼。”
谢折衣收回犀利的目光,示意绛萼赐座。
宝珠扶着圈椅扶手,屁股刚挨上椅面儿,又听谢折衣开口道:“听你说话的口音,像是南方人?”
宝珠忙点头:“妾的母亲乃婺州兰溪人氏,妾从小就随母亲客居兰溪。”
谢折衣颔首,又问:“那你父亲呢?”
宝珠面色一白,目光微闪:“妾不知,我娘当年怀我时就与父亲两相离绝。”
谢折衣挑眉:“如此说来,你也不知自己姓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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