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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陈县尉与我那小童说,几位是从长安来的贵客。”
他亲自提壶替唐玄伊倒茶,茶水徐徐入盏,袅袅雾气伴着清新茶香,应情应景,“我身子自小薄弱,平身鲜少出去走动,所以每遇来客,都忍不住想问问外面的缤纷之景。
既然还需等待片刻,不知客是否可以与我聊上一二?”
唐玄伊颔首示意感谢,端起茶盏,闻香,是难得一见的蜡面茶。
“其实大唐风景无论哪处也都大致相似,不过是亭台楼阁高矮不同罢了。
真要说的话,让鄙人记忆犹新的,还真是到了岭南后遇到的一桩事。”
他轻晃茶盏,饮了一口,离唇时,接道,“经过张德县时,鄙人曾见到了一具骇人的尸骨,其实做行商多年,饿殍浮尸哪一个没见过,但像今次见到的这般触目惊心还是头一遭,看了一眼,便几夜无法安睡。”
抬起眸,无声看向杜一溪。
正在给自己倒茶的指尖微顿。
“尸骨……”
杜一溪眉眼微露黯然,“身为医者,在岭南这种地方,看到什么样怪异的尸骨都不会意外了。
岭南,本就是一座墓冢。
客若打算在此多待几日,便不要讶异于此了。”
杜一溪并没在露出特别的表情,就是这样,依旧盯着茶水流入盏中。
“看来,是鄙人大惊小怪了。”
唐玄伊又饮一口,味略苦,涩在口中。
半晌,他看向仍旧在抚琴的男子,“杜大夫似乎很喜欢《广陵散》这支曲。”
回眸重新望向杜一溪,“杜大夫很欣赏嵇康?”
杜一溪微笑,摇头,“不,不是嵇康。”
他将茶盏放下,“而是曲中人,聂政。”
顿顿,“聂政为报杀父之仇,忍辱负重,以曲入殿,孤身刺杀韩王。
最终大仇得报,大快人心。”
唐玄伊长睫微动,不动声色地看向余下的半盏茶。
“然,曲中人大仇得报,抚琴者却含冤而死。”
“他活该至此。”
杜一溪突然说道。
唐玄伊眸底撩过一丝光晕,“此话怎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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