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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碰上那本令我人生方寸大乱、导致我的世界天旋地转的书,他同样感受到那本书带来的冲击,他和我一样慌乱震惊——我并不知道他到底有多慌乱,或者说,我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否了解他的心情。
我们的共同点,让我们同为受害者,或同为赢家,想到这点就让我很不爽。
我发现,他并没有低估这个话题的严重性。
因为暍完汽水之后,他便俐落地把瓶盖一扔。
我觉得,在他心中,那本书有不寻常的地位。
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他有一双极漂亮的手,手指修长优雅;他的皮肤甚至称得上细皮嫩肉;他有一张敏锐的脸孔,杏眼透出易怒、容易陷入忧郁的个性。
我们可以说,这个人和我一样,亦受了那本书的蛊惑吗?他的世界也全变了样吗?午夜梦回,当那本书让他觉得自己在世上竟可悲、孤单至此时,他是否也一样陷入哀伤?
“不管怎样,”
我说:“老朋友,今天很高兴。
不过,我得赶巴士去了。”
为了让这个人与我袒裎相见,我仿佛对他揭露自身的创伤般,把自己痛苦的心掏出来给他看。
天使啊,原谅我的不得体与粗鄙,因为我突然发现,这些不在计划中的行为,我竟然都做到了。
倒不是我讨厌那些表现真心诚意的老套交际手法,这类相聚最后不是喝得烂醉,就是哭成一团,伤心欲绝,这种情感不能仅以哥儿们间的感情解释带过——事实上,我还挺喜欢和住在附近的好朋友到破旧的小酒馆喝两杯呢。
我现在不想这么做,因为除了嘉娜,我不愿想及其他。
我希望快快独处,让自己满脑子梦想着,有一天能与嘉娜同享欢乐的婚姻生活。
我才刚站起身,我的军中伙伴便说:“这个时间,没有巴士到附近的任何城镇。”
接招吧!他不是笨蛋!他抓到我的小辫子,得意洋洋地以那双漂亮的手反复轻搓着汽水瓶。
我举棋不定,不知道该掏出枪住他的细皮嫩肉上打几个窟窿,还是变成他的好哥儿们、知心密友和命运共同体。
或许我该折衷一下,比如说一枪击中他的肩膀,又感到懊悔,急忙将他送到医院;之后当夜幕低垂,他的肩头缠着绷带,我们把他邮包里的所有信件逐一拆开阅读,疯狂作乐一番。
“无所谓。”
我把钱放在桌上付了帐,洋洋得意地说,然后转身离开。
我不知道这个动作是从哪部影片学来的,不过学得不赖。
我像个认真、有干劲的人一样健步如飞,他或许正望着我离去。
我绕过凯末尔雕像,步上窄小的阴暗人行道,朝巴士站而去。
这个地方称之为巴士站未免溢美,因为充其量它只是个让巴士挡雨挡雪的草棚罢了,根本不会有任何巴士。
我倒楣到得在穷乡僻壤的阿拉卡利小镇过夜——我的邮差朋友,可是称这个地方为“城市”
。
一个认真尽职、以自己工作为荣的男人好心地告诉我,中午以前没有巴士。
这个人真是倒楣透顶,终其一生都得待在一间小斗室卖票。
当然,我没有多此一举告诉他,他那颗秃头和他背后固特异轮胎广告中的美女大腿,一样是橙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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