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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玉琼声音温柔,她说,“明早你们要早些过关,今天早些休息比较好——想吃什么?我煮碗面?”
章之微从未见如花玉琼般的美人,她是那种风情万种的温柔,身材稍微丰腴一些,像甜绵的牛乳糖,脸上总有些轻淡的温柔。
章之微无事可做,只瞧见她桌上放了个白瓷细长颈的花瓶。
瓶子有些渗水,下面就垫了一只碟子,同样的素白色,插着一枝红艳玫瑰。
她很累了,就蜷缩在沙发上——她的衣服不干净,担心会弄污对方的床榻,和衣而卧,沉沉睡去。
花玉琼在小厨房中,用一个锡质、木头柄的小锅煮面,加了些番茄和鸡蛋进去,乌鸡依靠在门框旁,安静看她动作。
花玉琼问:“你们得罪了陆先生,以后不打算再回这边?”
乌鸡苦笑:“你瞧我们,像是有命再回的模样?”
花玉琼不言语,她打开一玻璃瓶,红红的盖子,里面盛着白色腐乳:“去大陆的话,你们要怎么生活?”
“去上海,”
乌鸡说,“之前有兄弟在上海做工,看看能不能将之微能送进大学。”
港城贫富悬殊,早年由英国贵族文化统治,殖民者的洋风和浓厚岭南风格格不入,既有公家大族的少奶奶,也有赤脚穿木屐背孩子的辛苦母亲,71年,港城才开始有女秘书、女文员的仪容培训计划,但在20年代,上海就已经开始有了女店员、女速记、女打字员、女接线生等等的专业培训。
就连读书也是,30年代中,港城大学才开始招女学生,而上海,圣约翰、沪江、震旦、复旦……早就开始招生计划。
十年前,港城才开始开始迅速发展,假使如今要回内地,乌鸡能想到的,还是上海。
花玉琼低头做菜,腐乳涂在薄薄的白切面包上,撒一些白糖,就可以直接吃。
“反正你总有主意,”
花玉琼笑,“不过以后,不能再见了吧。”
乌鸡不说话,只是看她。
良久,他才低低一声嗯。
等待凌晨的时光如此难熬。
花玉琼在晚餐后离开,她将钥匙交给二人,嘱托他们,离开时只需将钥匙放在门前花盆下就好。
她在赌场中工作,经常在夜间工作。
章之微吃得东西不多,她心中隐隐约约总有慌乱,莫名地忧心。
乌鸡不能不睡,他在躺椅上将就着睡了三个小时,朦胧中睁眼,看到章之微还在望着窗外发呆。
章之微脸上的妆早就没了,素素净净,或许也因此,嘴唇才显得苍白,没有血色。
头发剪得整齐,更像还在读书的妹妹仔,听得声音,她转身,怔怔望向乌鸡。
“害怕?”
乌鸡问她,“你担心有人追?”
章之微颔首,她皱眉:“我担心他们会追上。”
在一个地方总觉不安心,乌鸡也是一顿:“那我们走。”
两个人都穿一身黑,手电也没拿,乌鸡视力好,他就让章之微牵着他衣角边缘,两人在漆黑中穿梭,有些店铺还挑着灯牌,有些做典当生意的店铺也亮着灯,现在是凌晨两点钟,大半个澳门都入睡了,赌场还在清醒,有心人还在清醒,偶尔能听到某种夜鸟的叫声,沉喑低哑,亦有野猫动静,噗噗啦啦穿过,发出示威般的“哇唔”
一声。
章之微脸色苍白,心脏骤跳,好似下秒便要抽刀迎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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