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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大概半炷香时间,有人叩响房门,吕婵问道:“谁?”
那人回答:“婵娘,是我。”
吕婵起身,将来人迎进屋子。
床边垂着薄纱,姜小乙借着沿缝,悄悄打量。
方天绒年纪二十七八岁,个子生得修长舒展,浓眉深目,阔口方颌,穿着一身灰蓝袍子,虽长相称不上十分俊秀,但是气质蓬勃雄壮,瞧着便是条响当当的汉子。
只是此刻,这汉子的脸上却带着深深的思虑。
方天绒进了屋子,径直来到桌旁落座,连倒了两杯酒下肚。
吕婵关好房门,来到他身边,问道:“可同刑五爷说好了?”
方天绒叹了口气道:“说不通,老五非要三哥亲自与他谈。
大概是想吓他一吓,让他明白此事的严重性,以后再不敢犯。”
吕婵:“三哥一向惧怕刑五爷,平日面都不见一次,这次还要登门道歉,真是为难他了。”
方天绒再次叹气,吕婵又道:“你有没有问出来,三哥究竟为何冒出这样的念头?”
方天绒:“并不奇怪。
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大黎未灭国时,与刘公军对峙肇州庆县,当时庆县守将临时换成了肖宗镜,将刘公军杀得屁滚尿流,多亏重明鸟带人及时驰援,才缓过一口气。
那时三哥与大爷洗劫洄州,正好与重明鸟北上的军队碰上,起了摩擦,从那次回来之后,三哥看着就不太对劲,再也不出游龙山了。”
姜小乙一听肖宗镜的名字,心中微动,下意识想往外侧再移一移,听得更真切些。
但钟帛仁用力拉着她的手,不让她动。
她看向他,他目光深邃,轻轻摇了摇头。
吕婵:“难道是被吓到了?”
方天绒:“三哥性格温顺,向来不喜争端,下山次数少之又少,被重明鸟的军威所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说起来,那位前朝的肖宗镜我们也曾打过交道,当初他与那杨亥老匹夫也属实让我们头疼了一阵,那次三哥也被吓没了魂,却也没说过什么招安投诚的屁话。”
吕婵站起身,在房间里走了几圈,最后来到方天绒身旁,低声道:“三哥胆子虽小,但他不是蠢人。
当初大黎烽烟四起,一个青州之乱绊住了半个朝廷,我们才得以喘息,否则还不知要有多大的麻烦。
而如今新朝正是肃正的时候,那重明鸟活像个魔神,全国叛军被他杀得血流成河,他早晚要找来的,等他来的时候,恐怕就没有前朝那么容易了事了。”
“你!”
方天绒给她拉回座位。
“这话可说不得!
小心隔墙有耳!
你以为你说的这些大爷就没想过吗?你是不了解重明鸟的行事风格,此人比起杨亥肖宗镜,更为残酷无情,他对付各地叛军,向来是先打,至少削去对方一半战力,才肯谈招安收编之事。”
“这……”
“而且,我再同你说件事。”
方天绒哼笑两声,又道:“那重明鸟不是‘早晚会来’,我们已经得到确切消息,重明鸟正在雍城整兵,再有月余,恐怕就要到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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