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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其母必有其女。
纵是非我所出,可耳濡目染,旁人一看便知,望着惊魂未定的华妃、幸灾乐祸咯咯笑着的小娃儿,定是得了惊世骇俗的德藼亲王的真传,且是青出于蓝,另承她父亲爱憎分明的个性,不加掩饰对口蜜腹剑之人的厌弃,见我下地后向她张开双臂,忙是摇摇晃晃,跑来扑到我怀里,任我怎么柔声哄劝,就是不肯抬起埋在我肩胛的小脸,去瞧背后那张虚伪假笑的漂亮脸蛋。
“她进宫不久,怕羞得紧,让娘娘见笑了。”
一入宫门,便知险恶,我的小宝贝确是孺子可教。
柔抚旻夕的后背,我礼尚往来,冲着花容月貌的女子嫣然一笑,向朱雀守递了个眼色,撇下神情诡凝的华妃,兀自扬长而去。
“今天上朝的时候,同客相庭辩累得慌,让我歇歇脚,喘口气。”
待是拐进一处静谧小园,我腾出一手,指向不远处的亭子,淡然笑说。
许是心有余戚,朱雀守面色不霁,冷望我泰然自若的面庞,直待良久,抬手捏了捏蹙起的眉心,不由分说,抱过我怀里的小娃儿,朝前走去。
“妈妈……”
见是平日里跟在母亲身边的侍卫叔叔将她强抱了去,旻夕亦不哭闹,只瘪了小嘴,胖鼓鼓的手攥起两拳,抵在圆润的脸颊,像只小狗儿般,趴在朱雀守的肩上,巴巴瞅我。
我又笑又怜,可现在问气头上的木头要孩子,绝是自撞枪口,只得冲小可怜歉然苦笑,紧随其后,直待走进周遭傲菊怒放的亭阁,方将如释重负的女儿抱坐在膝,低首摆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殿下何苦这样四面树敌?”
沉默良久,早对我没辙的男子终是憋出一句无奈轻嗔。
我挑眉淡笑,将怀里蠢蠢欲动的小家伙放下地去撷花扑蝶:“早成众矢之的,巴结她们也是吃力不讨好,不如索性开罪尽了,也好省了四处应酬的功夫,多陪陪旻夕。”
看着我一副有女万事足的模样,朱雀守目露无奈:“殿下不该是这般目光短浅之人。”
已然记不清从何时起,他说话不再小心翼翼。
直言不讳,道我借了旻夕游手好闲。
不以为许,我笑了笑,支首近前石桌:“夫君过世后,才知道并不尽然有志者事竟成。
若要如愿,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就算我有心向学,别人不予我机会,空有抱负,又有何用?”
如若帝王与客氏对我百般提防,尚且情有可原。
可许是盘算拥戴一个傀儡皇帝,入朝一月,归仲元只是听之任之,纵容我在朝堂与客氏一党争锋相对,却不带我往归氏势力之下的三部衙门接触实质的政务。
光是纸上谈兵,不谙现实政治,即使将来如愿,亦不过是个擅做秀不务实的花瓶皇帝。
自嘲一笑,抬首望见墨瞳隐忧,我莞尔,轻描淡写:“权当我偷懒,等到旻夕适应宫里的生活,再想法子找位师傅学治国之道。”
皇宫不比民间,聚敛天下物,独缺自由身,规矩多如牛毛不说,日常生活更是沉闷单调。
因而我的好皇嫂们虽是面和心不和,可膝下无子,没个争宠夺名的盼头,只得互相串门,打发日子。
至于我这个「永徽宫的狐媚子」,因是不得众娘娘的欢心,向来独来独往,连带我这失而复得的小女儿只得窝在梅蕊小筑,和一众小宫人玩耍。
望着蹲在地上看蚂蚁上树的小娃儿,我柔笑渐深。
幸尔旻夕生性开朗,随遇而安,有我和永徽宫里的一大家子人相伴,便已足矣。
也亏得我这成日乐呵呵的宝贝女儿进宫,一扫过往沉闷压抑的气氛,那些个畏首畏尾的年轻宫人也多少放开胆子,变得稍加亲近。
脑海勾勒一张张赧怯笑颜,阖了阖眼,五味杂陈。
许是大多生在弟妹成群的家庭,见到年幼的小郡主,不免触景生情,不但殷勤服侍,乃至旻夕初进宫的那会儿,见人生分,粘我粘得紧,晨起时,不见已去工作的妈妈,焉靡不振,拒绝进食,自是吓坏了一众小宫人,只得动起不怎么好使的脑筋,每天变了法子,逗小主子开心。
彼此熟稔后,不但旻夕的笑容复又多了起来,我下朝后,便会望见这群半大的孩子和我的小女儿在梅蕊小筑闹作一团。
初时怕我责罚他们,尚有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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