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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曰:
晓风残月,为他人驱驰南北,忍着清贞空隈贴。
情言心语,两两低低说。
沉醉海棠方见切,惊看彼此真难得。
封章直上九重阙,甘心退逊,香透梅花峡。
调寄《一斛珠》
世间尽有做不来的事体,独情深义至之人,不论男女,偏做得来;人到极难容忍的地位,惟情深义至之人,不论男女,偏能谨守。
为什么缘故?情深好义者,明心见性,至公无私,所以守经从权,事事合宜,不似庸愚,只顾眼前,不思日后。
今说罗成同花又兰、张公谨、尉迟南、尉迟北一行人,出了幽州地方,花又兰在路与罗公子私议道:“郎君还是先到雷夏窦后墓所,还是竟到长安?”
罗公子道:“我意竟到长安上疏后,待旨意下来,然后到雷夏去岂不是好。”
又兰道:“不是这等说。
窦公主是个有心人,当初与君马上定姻之时,原非易许,迨后四方多事,君无暇去寻媒践盟,彼亦未必怪君情薄。
不意国破家亡,上无父母之命,下无媒妁之言,还是叫他俯就君家好,还是叫他无媒苟合好?是以写札,托先姊面达,以探君家之意,返箭以窥君家之志。
以情揆之,是郎君之薄情,非公主之负心也。
今漫然以御旨邀婚,是非使彼感君之恩,益增彼之怒,挟势掠情之举,不要说公主所不愿,即贱妾草茅亦所不甘也。
郎君乃钟情之人,何虑不及此?”
说到这个地位,罗公子止不住落下泪来,双手执住又兰的手道:“然则贤卿何以教我?”
又兰道:“依妾愚见,今该先以吊丧为名,一以看彼之举动,一以探彼之志行。
畴昔知己,几年阔别,尚思渴欲一见,何况郎君之意中人乎?倘彼言词推托,力不可回,然后以纶音加之,使彼知郎君之不得已,感君之心,是必强而后可。”
公子听了说道:“贤卿之心,可谓曲尽人情矣!”
即吩咐张公谨等竟向乐寿进发不题。
再说窦线娘,自从闻花木兰刎死之后,鸿稀雁绝,灯前月下,虽自偷泣,亦只付之无可如何;幸有邻居袁紫烟与杨小夫人母子时常闲话,连女贞庵中狄、秦、夏、李四位夫人,闻线娘是个大孝女子,亦因紫烟心交,也常过来叙谈,稍解岑寂。
线娘又把窦太后赠的奁资,营葬费了些,剩下的多托贾润甫就在附近买了几亩祭田,叫旧时军卒耕种。
家政肃清,阍人三尺之童,不敢放入。
一日与袁紫烟在室中闲话,只见一个军丁打扮,掀幕进来,袁紫烟吃了一惊,公主定睛一看,见是金铃,便道:“好呀,你回来了,为甚么花姑娘这样变故?你同何人到来?”
金铃跪下去叩了一叩,起来说道:“前日吴良起身回来之时,奴妇已同花二姑娘一般改装了,到幽州罗小将军处,见了书札信物,悲痛不胜,就款留二姑娘进府,住在书房室中半月。
幸喜罗郡王晓得公子与公主联姻,趁着差官赍表进京,便打发公子一同来,经过乐寿,刺史齐善行晓得了,接入城去,明日必到墓所来吊唁娘娘并求完姻的意思。
今花二姑娘现在门首,他是个有才干的女子,公主还该优礼待他,去迎他进来,便知详细。”
公主听了,三四个宫女跟了出来。
金铃如飞到门首,引花又兰到草堂中;公主举眼望去,面貌装束,竟像当年罗成在马上的光景,心中老大狐疑;及至走近身前,见其眉儿曲曲,眼儿鲜鲜,方知非是,乃一个俊俏佳人。
又兰见了公主,便要行礼。
公主笑道:“既承贤姐姐不弃光降,请到室中换了妆,然后好相见。”
就同进里边来,叫宫奴簇拥又兰到偏室中去,将一套新鲜色衣与他换了出来。
公主看时,却比其姊更觉秀美,便指着袁紫烟对花又兰道:“此是隋朝袁夫人,与妾结义过的。
当年木兰令姊到来,妾曾与他结为异姓姊妹,二姐姐如不弃,续令先姊之盟,闺中知己,常相聚首,未识二姐姐以为可否?”
花又兰道:“公主所论,实切愿怀;但恐蒲柳之质,难与国媖雁行。”
公主道:“说甚话来!”
便叫左右铺毡,袁夫人年纪居长,公主次之,又兰第三,大家拜了四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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