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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喜鹊叫了,今天真是走运吗?清早起来就听到喜鹊叫,起来又能喝纯粮的山芋稀饭,吃面与菜做的菜窝窝,这是差不多赶上破落地主过的日子啊,叽。
“小笑,小笑,快起来吧,起来吃饭,你的伤也好了,吃了饭就去放羊吧。”
我娘劝导我说。
听到我娘这么一说,我开始上升的兴奋情绪又被浇了一盆冷水,情绪又重新低落下来。
原来这山芋稀饭只不过是一个诱饵,是想让我继续操守放羊娃的职业,才特意改善了一下生活。
我当时处在顺从父母与对抗父母的矛盾中,想了想,我还是一狠心,决计不去放羊了,我要去上学。
为了可以读书上学,我宁可不吃这山芋干稀饭,宁愿继续吃山芋叶。
可这时候,我那不争气的肚子却咕咕咕地叫了起来,这时,那山芋干稀饭的香味又弥漫在额家的草屋里,充满难以阻挡的诱惑。
我娘催叫额吃饭的声音与院子里羊咩咩的叫声混合在一起,又将我赌气不吃山芋干稀饭的决心搅乱了。
我还是抵不住那山芋干的香气。
于是,我起来了。
这时,我爹已坐在案板前,吃着菜窝窝,巴叽巴叽的声音特别的响,象猪,让人的耳朵很受伤。
好不容易暂停了巴叽声,开始喝那山芋稀饭了,谁知他那喝山芋干稀饭的呼噜呼噜声更响,更让人的耳朵受伤。
我这时也蹭了上去,坐在案板的另一边,吃了两个菜窝窝,又喝了两碗山芋干稀饭,肚子也饱了。
我这时愣愣的看着我爹,想着将要与我爹发生的争斗,为此,我必须作好充分的思想准备。
羊圈里的羊咩咩地叫着,似乎是在提醒额,该走了,该领着它们到雉河岸边,去啃食那刚刚冒出的青草。
可我听到羊叫,却麻木不仁。
“笑,该走了。”
我娘很温和地劝导我说。
我听到我娘的温柔命令,没有睬她,只是卖给她一个耳朵,装作听不见。
我爹咽下嘴里嚼着的菜窝窝,眼睛就鼓起来了,有点象蛤蟆了,他看得出,我是在作,他没有立即采取行动,必竟我刚被侯老八捣了一文明棍,身子受了伤,心情也不好,当爹的,咋能不心痛呢?所以,所以,我爹鼓起的眼睛又瘪了下来,眯封着眼斜看了我一下,说:“太阳都一树稍子高了,咋还愣着呢?”
我没有作声。
我爹的火气又开始上升,但忍着不发作:“我说你动不动?”
这声音里夹杂着警告。
“动啥?”
我很不高兴地反问我爹。
水一激就跃,人一激就怒,我爹被我这一激,怒了,声音提高了八度,而且在案板上敲着眼袋窝子命令道:
“放羊去!”
“我不去!”
我的声音也提高了八度。
我以为我爹看到了我这样的态度,听到这样的反抗声音,会立马将烟袋窝子磕在我的头上,因此我的两只手随时准备捂头。
可这时候我爹却愣住了,他没有想到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没有了权威,感到好生奇怪,他忽然放松了,拿腔捏调地问我:“你不放羊你想干啥?”
“我要上学,我要上学的是!”
“啊?”
这一句话不光是让我爹吃惊,连我娘也吃惊起来。
我爹哈哈哈地大笑起来,他笑着笑着,却又连咳嗽两声,大概笑得过了头,肠子给笑直了,岔了气。
他笑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你这熊孩羔子,你也配上学?”
“我咋就不配上学?!”
我反驳道。
我又重复了一遍我的决心,而且是很庄重很严肃的,话语虽然嫩点,声音虽然是稚嫩的,但那意志也是斩钉截铁的,不容改变的,虽说是娘子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