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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幼年时的母亲,再没有女人对他显露出这样的神情。
又过了两天,祁王终于不成天窝在屋里看地图了,转而时不时在房顶上待着,银瓶不知何故,却也懒得问他了。
桂娘和全子隔叁天来一回,借着上山打柴的由头,给他们带点吃食灯油。
这天却一直没见到人影儿,银瓶不知发生了什么,不免有点担忧。
傍晚时她在庙后的矮树枝上晾手帕子,忽然身上被打了个小石子,她知道这是祁王新发明出的叫她的方式,不想理他,抱起泡着手帕的木盆往殿内走。
谁知祁王随即下了屋脊,从梯子上跳下来,一把抓住了她。
银瓶的声音不大耐烦:“殿下又有什么——”
他从柴堆旁捡起劈柴的砍刀,神情意外地肃穆:“他们往村子里来了。”
“谁?”
“找我的人。”
银瓶心里哄的一声,像点了炮仗似的,蹙眉恨恨,“我就说早点儿走罢,殿下非在这耗着,现在好了,他们来了,咱们往哪儿去。
晚上山上都是狼呐!”
她往前院跑,想顺着门缝看一看山下的情形——可以想见的,那夜晚灰雾笼罩下的村庄,点点火把团团亮起来,番子挨家挨户地拍门搜查,闹得人心惶惶。
她才抬起腿来,却被祁王拽住,一路拉到了配殿。
那小房子原是存放神像的地方,早已年久失修,窗户也破了,房顶也漏了,祁王逼银瓶躲在这里,没让她走正门,而是从窗户里爬了进去,怕在门口留下脚印。
他把随身的错刀扔到她手里,狠声恐吓道,“就给我在这儿眯着,听见什么也不许出来!
惹出什么麻烦,我可不管你。”
银瓶看了看他手中的砍刀,大概猜出了他的计划,心突突撞着胸口,“你、你行吗?他们可有很多人——”
搜之前村子,也不过两叁个。
他睨了她一眼,截断了她的话,“若动静不对,你也不许出来,等天一亮就下山,找到你那姊妹立即离开这。”
银瓶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这是一句“遗言”
。
等她回神,祁王已经留下一句“快去”
,快步往前殿去了。
刀柄上面还留着淡淡的体温,但铜的质地又是冷的,硬的。
她也来不及感受,连忙握紧了,慌乱间找了个落满灰尘白网的神像,蜷缩着身子躲在了它的后面。
隐僻的角落,看不到那破窗外的月亮,却能瞧见砖地上的月光,淡淡的白,像结了层银霜。
外面的树叶被风吹着,窸溜窣溜,也像是寒冷的声音,轻轻划着肌肤,让她起了一身的细栗。
就在这奇异的五月的寒夜里,银瓶渐渐听见得得的马蹄声,一脚深一脚浅,是踏在土地里的声音。
一步步上山来,马蹄声消失了,过了一会,寂静中猛得传来咚的巨响,在很近的地方。
是有人踹开了寺庙的木门。
杳杳的脚步声逼近,银瓶忍不住地打哆嗦,不得不把牙都咬紧了,才能抵制那牙齿磕碰的碎响。
他们走近配殿,却很快走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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