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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蜜月旅行的第一次亲昵留在了千藏古寨的小巷,戚寒已经开始为自己做倒计时了。
中午找了间当地的菜馆吃饭,傅歌对这里的美食接受非常良好。
从铁皮暖壶里倒出来的奶茶泡着厚实的饼,浓稠的咖喱裹着炙烤后的羊肉,每咬一口浓郁的肉汁都会在嘴巴里爆开,酥油的香气随着甜茶一起滑进喉管,如丝绸般滑过全身。
傅歌真的适合去做吃播。
虽然饭量小,但他吃什么都很香,对待食物有种莫名的珍惜和认真,吃东西时习惯把嘴巴都塞满,然后和小仓鼠一样两边脸颊一起嚼。
戚寒没忍住给他拍了好几张照片,“是这家店的东西太好吃了吗,以前记得哥很挑食的,不爱吃这些膻的。”
傅歌正捧着碗小口小口喝甜茶,喝得嘴巴周围一圈奶渍,闻言随口道:“现在不挑啦,最难的那两年有肉吃都是好的……”
这话一出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两人都怔愣了一瞬。
戚寒拍照的手猛然停住,眼圈顿时红了,而傅歌……
他尴尬地握着杯子,看看戚寒,再无措地看看脚下,最终把杯子放下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这些让你难受……”
戚寒苦笑着别过头,有水光在眼底打转:“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所以说假的就是假的,如同雾里花水中月,比泡影还不堪一击。
不管他们再怎么努力地去扮演一对恩爱的伴侣,用虚假的壳来粉饰太平,过去的种种都会如同一道道难防的暗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两人致命一击。
傅歌永远都忘不了四年前的冬天,也是十一月,他刚恢复记忆不久。
被自己的爱人折磨到精神失常,记忆错乱,连个人样儿都没有了,在阴沟里飘荡了一年多才恢复记忆,身体早就拖坏了。
他那时得了肺炎,没有钱治病。
肩不能提,手不能扛,连画画都不会了,好不容易在饭店找了个帮厨的工作,刷碗、清洗食材、打扫厨房,这些他都要干,试用期一个月。
傅歌手脚不算快,因为身体实在太虚,干活不麻利,总是被大厨数落。
那人仇富,知道他曾经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就故意当众揭他的丑,把后厨所有人都叫过来,像看猴戏一样围着傅歌。
“来,让傅少爷给我们表演一个削土豆,听说以前还是画家,不知道有钱人的手到底多金贵啊。”
他当时刚十九,说不出漂亮话,不知道怎么给自己找台阶,就笑着削完了那一盆土豆,小刀片划破了手指,冷水混着血丝浸泡着那一双画画的手。
他所有的尊严都在那一个月里被摧折干净了。
但他不能走,因为要拿这一个月的工资去付第一期的治疗费。
可最后那一千块钱,傅歌到底没有拿到。
因为饭店的大股东来视察工作,戚少爷亲临现场,一眼就从人群中挑了个骨瘦如柴的小帮厨,傅歌到现在还记得他当时的话——
“这人怎么这么瘦,看着让人怪没食欲的,以后饭店请人也要注意形象。”
他当时戴着口罩,戚寒没认出是他。
但因为这一句话,他在领工资的前一天被开除了。
如同要饭的乞丐一样被人从后门赶了出去,咳个不停,吐出的痰里搀着血丝。
傅歌求老板给他结一点工资,半个月的也行,他说:“我要治病的……你们能不能给我结一点钱……”
最后老板只往他身上砸了个土豆,“少爷身子打杂的命,我看你这辈子就只配削土豆了!”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傅歌没有地方去,就没声没息地躲在饭店后门的屋檐下,像游荡在青天白日里的鬼。
他想了三十七次直接冲出去让车把自己撞死,死了就解脱了,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