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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阴沉,连半点星子都瞧不见。
阴森的树林里,凌乱的铁蹄声响起,惊飞了栖息在层层树叶中的乌鸦。
林子里火光冲天,隐隐听得有人喊了一声:“四处搜,他中了蛊毒,逃不远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脚步声又乱了起来,嘈杂不堪。
而阴影深处,一个身着玄黑色华服的男子斜靠在树干上,右手捂着胸口,白色里衣早已成了猩红色,墨发垂落,遮住了他大半的面容。
浓重的血腥味从他身上慢慢弥漫开来,胸膛微微收缩,浓郁的鲜血就从紧咬的牙关渗出。
毒已入骨,万虫噬心,他瞧着自己衣襟下慢慢浮现出来的红色花纹,漫不经心地嗤笑了一声。
原来这就是杀心蛊。
也不过如此。
天空炸响了一道惊雷,豆大的雨滴落下,很快就浸湿了他的衣袍。
那男子抬手捂唇,闷咳了一声,淋漓的鲜血就染红了他的指缝。
他仰起脸,神情淡漠,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直至火光蔓延过来,铁蹄踏在地上的声音骤然停滞,几十个身着重甲的将士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目光如鹰地盯着靠坐在树干上的男子。
哪怕那人现在身受重伤,他们不敢向前。
统领模样的男人咬牙大喝道:“愣着干什么,给我上,谁杀了他,封万户侯!”
身后有人蠢蠢欲动,可对上那男子阴冷的眼神后,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有些人所带来的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
那统领正要动怒,就见得树旁的男子忽地埋下头,肩头不住耸动。
众人一惊,不知他要做什么,直到他仰起头,竟是笑得不能自已。
他的笑声低沉沙哑,像是从胸腔中发出的一般。
浓郁的鲜血就从嘴里渗出,宛如地狱修罗般阴森可怖。
他一面笑,一面将手撑在重剑上站了起来。
他的眼神如一潭死水,没有任何人能映入其中。
他抬手拭去了唇畔的鲜血,嘴角勾起阴冷的笑意,慢慢地往那群人的方向走过去。
苍白的手指搭在剑上,剑尖汇聚着越来越多的鲜血,将他行过的路都染成了诡异的红色。
阴沉沉的天空压着暗云,雨声淅沥,砸在树叶上啪嗒作响,唯有洒在叶片上的鲜血越来越多,惨叫声接连响起,葱郁的草丛里就淌出了蜿蜒不绝的血泊。
很快就被雨水冲刷干净了。
城东破庙内,因着暴雨倾盆,原本就千疮百孔的屋顶更是不断地漏起了雨水。
啪嗒一声,雨珠子正砸在洛明蓁的眼睫上,惹得她皱了皱鼻翼。
破旧的窗户被风来回拍打着,吱呀作响,外头雷声大作,雨点子像冰雹一样砸着屋檐。
因着实在是太吵了,洛明蓁恹恹地睁开眼,抬手打了个呵欠,就从铺着衣物的草垛上坐了起来。
她漫无目的地四处望了望,可这破庙里除了结满蛛网的佛像,就只剩下潮湿的稻草了。
这已经是她从广平侯府逃出来的第三日了,她大概也能想到广平侯定然在派人四处抓她,所以她没有去住客栈,更是避开了官道。
可惜路引还在她原来的家里,城门出不去,她想去外县避几天风头都不行,只能先回老家躲两天了。
她又琢磨了一下,没准儿广平侯想不到她还有胆子回她自己家,便是想到了,那也是她的地盘,他若是敢来找她麻烦,她还有湾水镇那些父老乡亲可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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