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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珉一副天都要塌了的模样,失魂落魄间根本没发现两个女儿都正愕然的看着他,仿佛无法相信一向威严的父亲也会有这样难看的时候。
萧氏努力坐正了身子,肃容看着次子、也是她仅剩的一个亲子一步步走过来。
她不需要再去听什么,只需要看着曾珉虚浮的脚步和不再挺直的脊梁,就知道他已经被庶弟武功封爵的消息压垮了。
武功封爵,这是近五十年来第一人,老三的功勋何等卓绝可见一斑。
“陛下可是下旨把靖平侯府的世袭爵位给了老三?”
萧氏叹了一口气,深深的疲惫和无力渐渐已经浸满了她的心,她却无可逃避。
正是由于她的疏于斧正,老二才养成了这个性子。
曾珉蓦地瞪大了眼睛,额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似乎萧氏说的是世上最令人难以接受的大逆不道之言:“怎么可能?陛下当然不会这么做。”
本朝立国以来,从来就没有庶出子承袭世袭爵位的例子,以后也不会有。
无嫡要么过继要么除爵,总之与庶出无关。
“既然你还是侯爷,老三也成了侯爷,一门双侯乃是国朝从未有过的荣耀,你这幅样子是要做什么?”
萧氏不带丝毫感情的说出一门双侯四个字,平静的吩咐道:“我与二老爷有事要说,你们先送二姑娘三姑娘去歇息,阿双也去吧。”
即使萧氏还在病中,她在这个家里依然是说一不二,话音刚落一屋子人就退了个干干净净,猛然惊醒的曾珉也努力站直了身子,按捺下心底的惊惶。
“这还好歹有点兄长的样子,”
等到屋子里只剩了母子二人,萧氏撇了撇嘴,稍稍动了下隐隐作痛的后背:“要是你不说老三封爵,就刚才那副样子,我还当咱们家要大祸临头了呢。”
这会儿萧氏还不知道她清醒之前已经风一样刮过阖府的“谋反”
一事,看着曾珉面露尴尬还当是自己说中了他的心事,忍不住冷笑一声:“是不是一直以来你拿来安慰自己处境还不算糟糕透顶的老三突然跟你平起平坐了,甚至比你还强得多,你受不住了?”
曾珉心底极度瞧不起曾磊的事情,还是他少年时有次喝多了耍酒疯,萧氏收拾他的时候听他亲口说的。
直到那一日,萧氏才知道在她不求上进的次子眼里,他再如何不争气都比庶出的老三强十倍百倍。
之后的许多年也确实如此。
曾珉哪怕是躺在家里睡大觉,官职都比在边关风沙苦寒之地搏命拼杀的曾磊高,他为此心中自得了很久。
如果当一个人被他总是用来安慰自己,说“瞧,那个还不如我呢”
的人迎头赶上,甚至实际上已经超越,他又该如何自处?
萧氏对自己的两个儿子和庶出的老三的份量心中有数,也早就知道老二迟早会在这个事儿上吃亏。
但萧氏教养儿子信奉不摔跤不知道痛,不痛就不知道改的铁律,也就从来没有提醒过曾珉。
只是事到临头,她这个做母亲的却还是免不了心疼。
看着曾珉一次次张开嘴巴又合上,萧氏伸出手示意他蹲下,像多年以前那样拍了拍他的背。
“好了,你是我的儿子,肃国公萧家可都是铁骨铮铮的男儿,就是你爹,他虽说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失败,可也是条好汉,快收了你这副模样,免得把你爹从棺材里气出来,那我可受不了。
男子汉大丈夫,承认你军功不如他又如何?你是你,他是他。
拿一百个他换一个你,我也不换。”
被萧氏说的面上十分不自在,曾珉忍不住小声驳了一句:“父亲不是您说的那样,他……”
“他什么他,他酒后失德可恕,老三的姨娘没一头碰死就可诛?”
被曾珉一语戳中伤疤,萧氏脸色猛地一沉:“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些事不许再提!
你要靠着你老子的荫蔽就替他开脱,与那些因为离不开夫君就把事儿一股脑赖到别的女子身上的妇人有什么区别?没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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