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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刚过,大魏军与蒙兀军再次交战。
此次战场位于边城百里之外,路途遥远,需要辎重队加派人手不间断的输送粮草、兵械等战略物资。
边城百姓皆恨蒙兀兵入骨,几乎不用府衙官员多动员,就自发的走出家门,去辎重队里帮忙运送。
战火连天,边城早就没了过年那会热闹的气氛,每个人都在时刻关注着此次交战的情况,几乎家家户户都供着神佛牌位,每日早晚虔诚烧香磕头,祈祷大魏军能大获全胜,狠狠的杀怕那些作恶多端的蒙兀鞑子。
空荡荡的军营中,军需官则召集了更多的民妇过来,抓紧时间帮忙制作皮袄子,还有皮手套。
他并非不想让她们继续织那毛衣,只是战争来的太过突然,而毛衣织起来用时过久,来不及大规模制备了。
也只能等此战过后休养生息时,才能再行准备了。
如今主要制备的,还是以皮袄子与皮手套为主。
尤其是皮手套,这个季节的罡风正烈,如刀子般刮人皮肤,若不抓紧时间给他们配置上手套抵风御寒,只怕他们有的连兵器都拿不稳。
时文修也在后勤营里,日夜不停的缝制着皮手套。
饶是熬得双眼通红她也舍不得休息,唯恐少了她这一双手套,就会多一个年纪轻轻的士兵因拿不稳剑,而丧命于凶残的蒙兀兵刀下。
战争说起就起,真是一点征兆也没有。
年后边城那和乐热闹的气氛好似还在眼前,却仿佛一夜之间,就迅速转为了冷酷肃杀。
说来,在知战争突起、禹王亦要披挂上阵的那刹,她当时内心是松快的。
虽说自那夜之后,不知是他到手了也就没了兴趣还是其他原因,他没再召她做那事,即便寥寥几回召见,也不过是不痛不痒的问两句话,再就是让她顺手将食盒送走,可是只要他还在,她始终觉得头顶似悬了什么,让她难以安心。
但很快,她就为自己的这种轻松暗喜的心态感到无地自容。
这是战争,不是史书上的寥寥几句,也不是电视剧里虚构的画面,这是真实上演的厮杀,是无数有血有肉的士兵们拿命去填的保家卫国的战役。
尤其在听那些民妇们咬牙切齿的讲了那些蒙兀兵的诸多恶行,又陆陆续续亲眼见了从战场拉回来那些伤兵的惨烈,她愈发为自己之前那因私念而产生的那种轻松与暗喜,而感到无地自厝。
纵他待她不是,可这一刻视死如归上阵杀敌的他,却是国家与百姓的英雄。
他在城外亲冒矢石,保家卫国,她作为在城内受到保护的其中一员,又有什么资格能沾沾自喜?
她没有,更不应该。
现在的她只愿自己能手头快些,能多缝双手套,以期战场上能少一名伤员。
她能力有限上不了战场,便只能在后勤方面竭尽所能的出力,望能给前线士卒多一分保障。
她也暗暗祈祷,希望战争能早些结束,大魏王朝能早些国泰民安,百姓也能安居乐业,再不受战火侵扰。
前线的消息不间断地也会传到后勤这边来。
蒙兀兵凶悍,大魏军这边自也不可能一直打顺风仗,不时地也会有打仗失利的消息传来。
每每此时,时文修的心就随同那些民妇般都提紧着,在听到大魏军扳回一局的消息传来前,几乎都无法阖了眼睡觉。
待听到大魏军小胜了一仗的消息时,她就激动难抑的与她们同欢呼起来,简直要喜极而泣。
在这个时刻,这般环境下,她们是同悲喜的。
大概只有真正身处这个时代,她才会切身体会到,百姓们是多么盼着胜仗。
之所以渴望着胜利,那是因为他们渴望着和平。
这一仗足足打了三个多月。
待大魏军带着缴获物资大胜归来时,时间已是景和四十六年的五月下旬了。
临时组织的后勤营暂且散了,那些民妇们都着急回去,看看从战场上回来的自家男人有没有事,而时文修也忙碌的四处打听,想知道她相熟的那些人有没有安全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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