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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开垒门,我自沣水乡来!”
夜幕下,长安横门外,一风尘仆仆的吏卒骑着马在原地打转,仰望城头的眸子澄澈透明,尽管头上的板冠倾斜到右侧,裤腿上也都是泥巴,手中那块高高举起的三角形麻布依旧崭新如初。
城墙守卒警惕俯视下方之人。
横门在未央宫正北,进了这门便可长驱直入大汉核心中枢,为了皇宫的安全,中尉卿将管辖北军军营垒门的中垒署安插在此地。
“请速速开门,我依约定来见中垒令!”
庸谭发白干裂的嘴唇微微颤动,再次仰头喊道。
而城头上撂下一句话:“兄弟稍等,横门乃长安重门,我先进入通报确认方可开门!”
庸谭无奈下马,坐在垒门前的长桥上,倚着被能工巧匠千凿万琢的华丽浮雕暂做歇息。
负责通报的守卫一路小跑来到中垒署门前,告之门房小吏有沣水信使到来的消息,门房又按照程序进去通报,消息一级接着一级传递,最终落在了中垒令赵禹手中。
“终于开始了,陛下都快等不及了。”
赵禹从寝屋出来,听完汇报拍手而笑,立刻走去正堂,从书架上扯下一块帛书写下几列,差人送往未央宫,“务必告知陛下,我中垒甲士已即刻出发!”
信使出去,他又从一锦盒中取出刘彻之前差人送来的信物--麻布,按照约定,两块严丝合缝,方可出兵。
赵禹披上红甲,畅快走出衙署,放声大笑:“在长安闲的蛋都痛了,终于有军功捞了,二三子听令,上马,随我奔赴沣水乡剿贼!”
……
武安侯府在未央宫正南的闾,占地二十亩,瓦舍俨然,竹林、花园、假山、凉亭坐落有序,渭水的支流从府中穿过,此地的主人清闲之时喜欢在水边钓鱼。
时值夜晚,宅院屋中熏香袅袅,似有仙人在上起舞。
田蚡搂着新纳的小妾在伏在榻上憨睡,忽然被一个家奴唤醒了,刚要呵斥,却听到:
“家主,太后差长信宫宦者令田公来了,说是有要紧的事商量。”
田蚡从被窝里爬了出来,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重新问了一遍,得知的确是长信宫宦者令后,赶紧道:“先安排到书房,让人端上吃食。”
长信宫宦者令田本是一普通宦官,无姓,只因他忠心耿耿跟在王娡身边侍奉二十多年,才在刘彻继位后,被赐予“田”
姓,任宦者令,说起来,这人算是田氏家族的老人了。
阿姊忽然派这人过来,定然是有要紧事,田蚡不敢耽搁,让小妾帮忙穿好衣裳,洗了把脸匆匆前去拜见。
“伯兄深夜造访,寒舍蓬荜生辉啊。”
田蚡进了书房,看见书架旁那倍感亲切的面庞,有说有笑的走上前拉住了对方的手,“下人没有怠慢兄长吧?如果有兄长尽管和我说,我让人严惩。”
“大弟,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开玩笑?”
宦官田气得跺脚。
“你知道沣水乡出事了吗?半个时辰前,陛下让中垒甲士对沣水动手了,听闻李广让他的二子李椒调动长水营,从南边出发,配合中垒对沣水诸里实行合围。
阿姊记得你在那里有不少地,得到消息后赶紧派我来询问细节。”
“陛下怎么突然想对沣水动手?”
田蚡脸色微变,低头沉思,“难道是窦婴那厮暗中陷害我?”
“先别管窦婴了,你在那里做了什么?如果容易解决,阿姊这边先想办法给你摆平。”
“我倒没做什么,倒是咱们宗族有一个叫田虎的,在沣水博里种了一片可以通神的麻。”
宦官田忽然想到一件事,脸色顿时一沉:“最近从沣水到南军服役的那批病秧子,不会是你的杰作吧?我听未央宫宦者令春陀说,陛下最近在调查长安附近的巫蛊之术。”
田蚡心头一紧:“不…不至于吧。”
“不至于?北军都开动了,还不至于!
北军上次大规模在长安附近调动,还要追溯到五十年前平定诸吕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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