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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江里以山为依靠,一条细小河流从山中流淌,穿过里的中央,再穿过田野,最后并入黄河支流,这是关中地区早期聚落的布局。
谌洛一行人沿着田间高垄前进,地头浓郁的杂草腐烂味道熏的众人眉头紧蹙,情不自禁的回忆起在匈奴之地受人欺凌,以泔水为食的日子。
“荼蓼朽止,黍稷茂止。
前几日的雨下的甚是时候,今年粪田早,菽(大豆)能丰收,我汉家又行三十税一制度,今年民可安乐。”
徐乐被田间大片耕完的土地吸引,叹道。
谌洛摇摇头,并不认可这种说法,但身份摆在这里,也没敢多说什么。
汉景帝虽然定下三十税一的标准,但实行起来,采用的却是‘乐岁粒米狼戾而寡取之,凶年饥饉而必求足’的收税方式,即不论是丰收之年还是灾害之年,缴纳的田租都必须相同。
今岁的丰收,恐成为灾年的税赋。
再加上还有复杂的人口税:七至十四岁,每年缴二十钱;十五至十六岁每年缴一百二十钱;卿以下五月户出赋钱十六钱,十月户出刍一石,足其县用,余以入顷刍律入钱。
对百姓而言,丰年仅仅能勉强果腹罢了。
谌洛与徐乐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到了临江里的里门,大虎与小瞒早已等候多时,在二人身旁,还有一黑脸黑须、发髻缠绛布、右侧腰间还配一把短剑的中年汉子。
见谌洛与徐乐走过来,他急忙再检查衣冠是否整齐,无问题,方才笑着脸迎上去,作揖道:
“早闻茂陵乡亭有新亭长上任,今日得以一睹风采,死而无憾啊。”
谌洛见里监门憨厚老实,不敢怠慢,拱手道:“贸然来访,打搅了。”
里监门连连摆手:“哪里话!
亭长乃上吏,来我临江里,是瞧得起我们。
前日里正还与我商量,新亭长上任匆忙,可能缺点衣食,等过两日农闲,用里中的耕牛为君送点东西去呢。”
这个中年汉子相当客气,吹捧一阵后,目光下移,落在谌洛腰间的绳子上,眼睛眯眯着。
一想到上任茂陵亭长在任期间杀了五十余人,里监门就觉得背后发凉,好像有一股凉气从脚心涌入,一直窜到大脑:“只是不知亭长今日前来所为何事?难道里中有人行凶被告发,又或者一月前的凶杀案有眉目了?”
“有啬夫、游徼在,缉拿凶手这种事还轮不到吾插手。”
谌洛解下腰间的绳索,在手里随意逛了逛,笑着解释:
“这两天入秋,县中快要派人下来检查乡里各官吏的履职情况了,吾刚刚上任,毫无政绩,想着到下辖各里转转,看能不能抓到几个偷窃、亦或是斗殴的二三子,凑凑数。”
“原来是这样,那亭长恐怕来错地方了,吾临江里百姓都是守法奉公的老实人。”
里监门松了口气,低声嘟囔两句:“吾听闻‘始都里’倒是有几个喜欢模仿游侠四处与人斗殴的黄毛小儿,亭长若感兴趣,可以去那里转转。”
“今日来此便差点将吾累出病来,等过两日休息够了,吾再去始都里转转。”
谌洛说完扭头看着小瞒,眨眨眼暗示,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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