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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顾看到他端着一碗元宵、目瞪口呆的样子,简直哭笑不得。
若说京城里有名的少年们,一个是被传出“只懂得舞刀弄枪”
“有辱斯文”
“不懂风雅”
的武威候世子裴顾,另一个,大约就是让人爱恨两难,爱其天真恨其无能的皇四子宇文怡了。
怎么说呢,这个皇子不太像皇子,倒像个食神。
京城里哪家的包子做的皮薄馅多,哪家的点心软糯可口,哪家的茶水清新雅致,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的了。
就连小巷子里哪个老婆婆煮的酸梅汤最解渴,哪个胡同的酱黄瓜最好吃,问他准没错。
这样爱吃的人,偏偏生在了皇家。
也不晓得他平时都怎么跑出宫的,竟然将京城的吃食翻了个遍,着实有点傻——您可是皇子啊,万一吃出个什么闪失,谁能担待的起?
天子一怒,血溅五尺,浮尸千里,都不为过。
倒也真是难为了四皇子,上元节的宫宴居然也逃的出来。
倒在地上的人被秦家的护卫拖出院子,捆好了送到顺天府的府衙门口——闹市里打闹,又险些伤了两侯府的两位世子,着实是很过分的罪行。
不是险些伤了,是已经伤了。
裴顾腰间本就被那个侍卫首领刺了一下,只是伤口不深,衣服上却也留的有些血迹。
秦渊在自己右臂上向外割了一道口子,胳膊渐渐渗出了血色。
这一刺不要紧,只是把四皇子吓了一大跳,刚刚吃进嘴里的元宵几乎噎在嗓子中,咽了好久才咽得下去,不可思议地伸出一只手颤抖着指着他两人,半天才慢吞吞地吐出一句话:“你你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人好不容易送走了,居然自己刺伤自己!
要不要紧?”
“四皇子不必担忧。”
秦渊神色正常地仿佛流血的人不是他一样,“四皇子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可有受伤?”
宇文怡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早就听说这里的元宵味道好,今天好不容易从宫宴上逃出来,没想到...”
然后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秦渊和裴顾以为他哪里受了伤,神色都俱是一震,却听见宇文怡还是慢吞吞地说:“可惜了那半碟小黄瓜,调制的味道真是特别,可惜,可惜。”
裴顾闻言险些站不住,扶额道:“不若四皇子同我们一起再用一些?”
秦渊点头赞同,叫店家的小丫头再收拾一间雅间,重新上些元宵。
宇文怡听到以后非常开心,喜笑颜开地匆匆就要开门冲进屋子,被秦渊拦下:“屋里有女眷,实在不方便,我们去那边可好?”
宇文怡一心想着黄瓜和元宵,什么都不顾,只说好,又突然想起两人身上的伤势:“你们两个倒是把伤口都收拾收拾,省的吓坏了家人。”
站在床边的江采琼看的清楚,秦渊亲手在自己胳膊上刺了一刀,心里猛然就揪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师兄为什么这样做,但他总是有自己的道理,何况院子里打斗的这群人行踪十分诡异,连带着店家的护院似乎也高手不少,这里疑云重重,那少年也出现地莫名其妙。
好在马车里备的有应急的药物,包扎止血应当也是容易。
只是没想到几个人却去了对面的屋子,丫鬟进进出出,又上了汤点吃食,江采琼在窗户边看的心里一揪一揪的。
片刻又有小丫头进屋,道两位公子偶遇朋友,在对面的厢房里重开一宴,又道护院护卫不周,让众人受了惊吓,东家请几位重新用菜,于是陆陆续续地又上了新菜,热气腾腾。
甚至院子里的血迹也在片刻间就清洗干净,不留痕迹。
止了哭声的裴颜却一把挣脱了蕙芷的手,噔噔噔地跑到院子里,冲到对面的厢房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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