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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智说:“你咋啦,有病啦?”
庆金说:“可能是这几天没睡好。”
夏天智说:“说你大,你不大,说你小,你也是退休了的人,你不要跟庆堂、瞎瞎他们打麻将了就没完没了,那身子能吃得消吗?”
庆金噢噢地应着,觉得要上厕所,就去了厕所,但怎么也拉不出来,蹲了半天,才有了指头蛋大一点干粪,硬得像石子。
趁空,该交代我了吧。
其实庆玉是邀请了我去吃他的喜酒的。
头一天的傍晚,书正一瘸一瘸到商店里去买盐,我刚好从七里沟回来,他在前边走,我就跟着他。
他瘸起来是左边高右边低,身子走着走着走到了街道的右边,我也就学着他的样,一闪一闪地走到了街道的右边。
坐在土地神庙台阶上吃旱烟的武林就嘎嘎地笑。
武林的笑是傻笑,书正说:“你笑啥的,看见我瘸了你高兴?”
武林说:“我,啊我没,没笑你!”
我就跑到台阶上,害怕他说我在书正的身后学书正,我说:“武林,坐在这里干啥哩?”
武林说:“没干啥,啊吃,吃烟哩。”
他把旱烟袋递给我,我不吃。
我说:“武林,没事干的,你买些酒咱俩喝。”
武林说:“没钱,钱么。”
他把口袋亮着,口袋里有一元钱,买不成酒。
我们都是穷光蛋,又都是光棍,我每到晚上就觉得没意思,我想武林也肯定觉得没意思才坐在这里,坐到别人家里人家不欢迎,土地公土地婆是两块石头,它们不嫌弃。
我就想出了一个坏主意,寻了一条长线把那一元钱拴了,放在街上,我们就拉着线头蹴在庙门口,要瞧别人来捡钱的笑话。
这时候,一男一女从街那边过来,女的头上裹着头巾,男的穿着大衣,还未认清是谁,那女的就看见了钱,弯腰去捡,我赶忙就拉线,一元钱在街面上滑动,女的也就随着钱小跑,跑到庙门前了,钱又上了台阶,她有些奇怪,抬起头了,我才看清是黑娥。
黑娥不好意思了,我也不好意思。
穿着大衣的男的就说:“引生,引生,你日弄谁呀?!”
他是庆玉。
武林一见是庆玉,脸就黑了,不愿意见庆玉,背过身去,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流氓!
流氓!”
庆玉却大声地对我说:“引生,明日邀请你去我家吃酒!”
我说:“吃什么酒,你舍得给我吃酒?”
庆玉说:“明日我结婚呀,你来!
你来了热闹!”
庆玉和黑娥走了,武林就哭,拿他的头在庙门上撞。
我说:“撞啥呀?撞破了你白受疼!”
武林就不撞了,也不哭,说:“引生,啊引,引,引生,那两个狗,狗男女,呸,结婚婚呀你,去吃酒?”
我说:“我想吃酒。”
武林说:“你不,不要去,啊我,请,请你吃酒!”
我说:“一元钱能买个啥酒?”
武林从头上卸下帽子,他戴的是火烧头棉帽,帽壳里垫着牛皮纸,头油把牛皮纸蹭得黑乎乎的,牛皮纸下放着一张五十元人民币。
武林说:“你不要去,噢,我请你吃酒!”
他去商店里果然买了一瓶烧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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