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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放下电话筒,手却又笨重地落在桌子上,吓得饭碗和筷子都发起抖来。
“喊二排长跟文化教员来!”
石东根向正在收拾桌子的李全叫道。
敏感的小鬼李全,一边赶快抹着桌子,一边张大眼睛问道:“要行动吗?”
石东根摆摆手。
李全急匆匆地奔了出去。
刘胜在电话里告诉石东根说,全军的战斗总结,以他们的团作为重点,全团又以石东根的八连作为重点,军部对这次总结重视得很,沈军长特别关照他,要把这次总结看作一个重要的战斗,这个战斗打得好坏,对今后和敌人的斗争有重要的关系,刘胜转述野战军首长和军首长的指示说:“必须通过总结提高自己的战斗力,达到以战教战,打一仗进一步的目的。”
石东根原以为沈军长为了约束他,惩罚他吃醉了酒,故意出个难题要他写“文章”
,没想到是真的要总结战斗经验。
听了团长的话他感到兴奋而又骄傲的,是因为他的连队仗打得好,作为总结工作的“重点”
和“典型”
,足见领导上对他的连队很重视。
可是,被作为“重点”
和“典型”
,就得把总结搞好,就得真的要拿出有条有理的经验来,这又不能不使他感到事情的严重。
林平和文化教员田原来了以后,他要林平迅速通知排里、班里放在别的工作,准备意见。
要田原立即帮他把材料整理起来,他对田原说:“这是将我的军!
笔杆子拿在我的手里,比枪杆子还重!
罗指导员不在,要靠你动笔。
“
林平去布置准备工作了,田原却呆呆地站立着,惶惑地望着石东根说:“我行吗?”
“行!
我跟你两个人搞,我动嘴,你动笔。
我的工作在腿上、嘴上!
你的工作在手上、口上!”
田原脸上苦恼,心里在笑。
他觉得连长这个人真是一个农民干部,简单、爽快,的确象块硬邦邦的石头。
任何严重复杂的事情一碰到他,就变得很轻易、很单纯。
譬如教战士们唱歌吧,他就常常问:“一个歌子要教七、八、十来次吗?不唱多、来、米不行吗?”
跟他解释过多少回,告诉他先要教歌谱,歌谱还得一小节一节教,再两小节三小节联起来教,谱子会了再教歌词,歌词也要一节一节教,还要讲讲歌词的意思和情绪等等,而石东根却总觉得这样做“太麻烦!”
“太慢!”
但是,田原又很奇怪,连长没有站到战士们一起去学唱,听那么几回,他居然也能哼得合上谱,唱得不走调。
有时候,他也能挥动两个拳头,指挥战士们唱起来,拍子不准倒也差不多少。
这种情形,田原虽然不大甘服,但又不能不表示敬佩,甚至对自己那样先教谱、后教词一眼一板的教唱法,到底正确、不正确和有没有必要发生了怀疑。
田原沉静一下,皱皱眉头说:“光有嘴有笔怎么行?还要用脑子!
搞总结要分析问题,要有马列主义水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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