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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边的人十个有j□j个明里暗里都在替皇上充当着耳目,因此林景生想方设法跟来一路同行的事他也没想着能瞒过皇帝,这时才传来消息,比起他预想的时间已经是迟了不少。
燕承锦早已经想到过皇兄得知此事时必定暴躁如雷的嘴脸,觉得本来就一直隐隐作痛的头更疼了。
他靠着床头发了会儿呆,这才不情不愿地向杜仲讨信过来看。
其实事实和他想的也没有多少差池,皇帝收到消息时的脸色可谓是冰冻三尺,下旨将人捉拿回京狠抽一顿的心思都有。
但不论皇帝在京城是暴怒还是愤恨,忧心之余还得想尽办法瞒过太后,这位也知道如今正是鞭长莫及无可奈何之时,又不能大张旗鼓地将事情闹大,只得先姑且咽下这一口气。
万岁在提笔写这封信的时候一边正森森地磨着牙,不过笔下的内容倒是写得温情款款,半点也没提林景生一时,只细细地问了燕承锦的状况,又殷殷地叮嘱了他好好休养,若是嫌回京城还得颠簸劳顿,就近觅地住下来调养,实在不必硬撑着上路。
泾水之事已经另行委派了他人前去处理,不必着急,云云。
总之一封信情真意切,完全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兄长对不省心弟弟的关心呵护,没有端出丝毫皇帝的名义来压制他。
皇帝倒是了解自家弟弟,知道什么样的方法对付他最为有效。
燕承锦虽然也猜测皇兄背地里的用心,但看着字里行间满满有关怀,心里还是忍不住小小地内疚起来
当然回京这个提议是想也不用想地被排除了。
皇帝另行安排前去泾北的人十分老成可靠,做起事来或许比燕承锦亲去还要妥当。
转念一想,此次泾北之行,不论是皇帝还是他自已,办事只是其一,另一个目的则是为了暂避风波,只要出了京城不在皇帝太后的眼皮子底下,去什么地方却是没有太大差别的。
再加上这两天他身上也确实难受,又想想接下来要走的水路,这般如同受刑的滋味还要再挨上几日,也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因此对皇上的第二个提议颇为动心。
虽然决定了不走水路,只是也得寻个合适的暂住之处,眼下附近也没有大些的城镇,还得明天再走一程,到最近的浜洲去。
其实若是走得快些,再加上顺风,这天夜里也能赶到浜洲地界,只不过燕承锦决定了不去泾北,顿时就觉得坐船这件事千般难受万般艰辛令人忍无可忍,今天实在不想再走了。
他非但不肯再坐船走,还坚持晚上坚决不要再睡在船上了,说是睡在船上晃得他整夜整夜的头晕想吐无法入睡。
这要求虽然有些任性,但他这几日晕船晕得厉害,众人也都看在眼里,体谅他着实十分辛苦,更兼这船上以他最大,于是依他所言。
只是船入了泾水,两岸便都是崇山峭岭,不似江南一船总有傍水而居的村落。
他又催得急着要下船上岸,只能就近寻山脚一处拐弯的浅滩将船迫了,准备在这儿凑合着过一夜。
燕承锦也不嫌弃条件简陋,迫不及侍地下了船,他这么些天来第一次脚踏实地,也不顾近滩的江水浸湿了鞋袜,沿着岸边慢慢地走了一小圈,那整日天旋地转的感觉终于消退了一些。
感受着鞋底下有些硌脚的鹅卵石,看着满眼新绿的芦苇,觉得自己总算是活过来了。
其余人忙忙碌碌,要在浅滩当中沾不到水的地方布置出一块营地,虽只是随时暂住,但因为有燕承锦在,几人都想着尽可能地布置得舒适一些。
燕承锦回过味来,觉得这全都是因为自己一时兴起,害得众人为之兴师动众,讪讪地想要去帮一把手。
那边天麻在砍倒的芦苇上铺了厚厚一层毛毯,小跑着过来扶他去坐,一边着急上火地小声抱怨:“主子你就消停些吧,别再添乱了。
这地方不好走,你仔细别摔了。”
燕承锦想起日前的事,却也不敢轻忽大意,于是顺从地老老实实去旁边坐着,看着他们来来回回地从船上往下搬东西。
虽然也知道自己给大家找了件麻烦事,但终于摆脱了晕船的痛苦,眼前又有想见的人在身边,看着他和旁人一道忙忙碌碌地张罗这张罗那,觉得十分惬意和满足,眼前的情景又让他琢磨出点春游踏青的意境来,不由得心怀舒畅,嘴角不知不觉就挂上了笑。
卫彻从芦苇丛里钻出来,手里还拎了两只野鸭,看到的就是燕承锦将下巴搁在支起的膝盖上,脸上是孜孜的笑意,眼睛则追着林景生身影打转。
他看起来高兴得很,卫彻就站在他不远久满头黑线地看了半天,燕承锦也没有回过神来。
他们人多手快,东西又准备得十分齐全,手脚利落地收集了柴火,在沙地上铺上一层芦苇毛毡等物。
很快收拾布置出一小块可以过夜的地方来了。
晚上吃的便全是野味,几名侍卫身手不凡,打几只野鸭野兔自是不成问题,此外采了野芹山蕨,也算得上是山珍。
一群人三三两两聚成堆边吃边聊,着实与郊游一般无二,燕承锦兴致甚好,还让人从船上搬了两坛酒下来,自然他自己是不喝的。
林景生见多识广,识得不少能用来调味的植物,此时很是露了一番手艺,他亲自动手调制配料,烤出来的野鸭喷香扑鼻,焦嫩适中,滋味恰到好处,竟能把擅长此道的府中厨子比下去。
燕承锦上了岸之后又休息了一两个时辰晕船的症状好了许多,此时只是有点儿精力不济地坐在上风处避着油烟。
他嫌那肉食还是太腥膻,林景生竟不知从哪儿弄来些鸟蛋,特意转门生了一堆火,将鸟蛋坦到灰烬里慢慢地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