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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入上流社会
可笑而又感人的回忆:在十八岁上,孤零零,无依无靠地出现在头一个客厅啊!
一个女人的眼光就足以使我惊慌失措。
我越是想讨人喜欢,越是变得笨拙。
我对一切形成了最错误的看法;要么我无缘无故地轻易信赖别人,要末我把一个人看成是敌人,因为他用严肃的眼光看了我。
可是那时候,在我的羞怯造成的那些可怕的不幸中间,一个美好的日子是多么美好啊!
康德[1]
于连停在庭院中间,惊讶得目瞪口呆。
“要显出明智的样子,”
皮拉尔神父说;“您脑子里产生了许多可怕的念头,而现在您只不过是一个孩子!
贺拉斯的nilmirari(决不动心)到哪儿去了?要想到这一大群穿着号衣的仆人看见您安顿在这儿,会千方百计地愚弄您的。
他们会把您看成是一个同等的人,被不公正地置于他们之上。
他们在温厚的外表下,借口指点您,给您出好主意,想方设法要让您干出什么严重的蠢事。”
“让他们试试看,”
于连咬紧嘴唇说,他的不信任的态度又完全恢复了。
这两位先生在到达侯爵的书房以前,穿过二层楼上的几间客厅,啊!
我的读者,您会觉得它们既豪华而又沉闷。
把它们原封不动地给您,您一定会拒绝住进去。
这儿是哈欠和沉闷的议论的产生地。
然而它们却使于连越发心醉神迷。
“一个人住在这样富丽堂皇的地方,”
他想,“怎么可能感到不幸呢!”
最后这两位先生来到这一套华丽的房间中最丑陋的一间。
阳光几乎照不进来;里面有一个又瘦又矮的人,两眼炯炯有神,戴着金黄色假发。
神父朝于连转过身来,介绍他。
这是侯爵。
于连简直认不出他来了,他发现他是那么彬彬有礼。
这不再是布雷-勒奥修道院里的那位神色如此高傲的大贵人。
于连觉得他的假发太厚。
靠了他得到的这个感觉,他一点也不害怕了。
一开始他觉得亨利三世的朋友的这个子孙容貌相当猥琐。
他非常瘦,而且身体动个不停。
但是于连很快地注意到侯爵的礼貌比贝藏松主教本人还要使交谈者感到愉快。
接见的时间不到三分钟。
出来时,神父对于连说:“您望着侯爵,就像您望的是一幅画一样。
对这些人所谓的礼貌我不很精通,很快地您就会懂得比我多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您的那种大胆的眼光,我总觉着不礼貌。”
他们重新登上出租马车;车夫在林荫大道附近停下。
神父把于连领到一连串的大客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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