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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末春始,建兴二十七年,大齐各地的百姓刚庆祝完一年一度的上元佳节。
正月十三至十七整整五日,家家皆是扎缚灯棚,鼓乐笙歌,千余盏彩灯一路高悬,好不热闹。
只是,人们还未从这盛况狂欢中反应过来,大齐便一下出了两件震动朝野的民生大事,惹得帝王颇为震怒。
其一乃江州芜河水患。
二月以来,温度有所回升,邙山和察多山上冰雪融化,齐齐注入芜河上游之中。
又大雨馀日,雨量比之往年增加不知多少,河水决于江州大堤,泛滥上游诸地。
以致于坏败官亭、民舍四万馀所,称得上是江州几十年难得一见的水患灾情。
其二是溧阳数百户百姓上呈联名血书,状告溧阳知州和通判正副长官猫鼠同处,贪赃枉法,用尽办法欺压百姓。
三月前工部上奏溧阳建窑选址一事,依法若丈量民田建窑,应该给予公田补给,却因溧阳知州包庇纵容,下属官员肆意克扣百姓田亩,民众苦诉无门,这才冒死渡过数道难关上京告了御状。
百姓被欺无田,建兴帝自然是勃然大怒,怒斥溧阳职官,并下旨让管辖溧阳的荆平北路漕司立即调查此事,若是属实,绝对严惩不贷。
一时间,茶肆酒楼言论不断,一面说着芜河水患的厉害,一面唏嘘溧阳知州的胆大,倒是劲头十足。
相距五十多公里的平城此时却是十分平静,平城不受路一级监司的监察牵掣,独立管制,此事显然波及不到这里,坊间倒也安宁。
一处高门宅院中,一名着桃红色背子的婢女端着一碗面汤,过采莲径往东厢施施然而去。
“小姐,早膳备好了,可是在房里头吃?”
推门走进,搁下盘子,一边掀开里间的帘幕,一边轻声道。
只是,下一秒手却停在半空,闺房之中不见半点人影,青芝找遍整个苑落,始终寻不到人,面色渐渐慌乱起来。
“小姐,你在哪儿?小姐!”
刚刚还躺在床上的,怎的这会竟不知到哪去了。
她心头不免担忧,该不会是先前的病并未好全,又痴癫了起来?
正考虑着是不是去通报一下大人,却听得清灵般的声音从右边走道传来,“我在这。”
小跑过去,“小姐,你到哪里去了,到处找不到你,还以为……”
靖宁面色一软,按住她微微颤抖的手背,“只是瞧这天气大好,上倚望楼去看了看,没什么要紧。
不是说了吗,我先前的痴傻疯癫现在已经好了,是个正常人,不会有事的。”
青芝眉头舒展开,“是了,小姐月前误食了草药,醒来却是唤醒了神智。
况且小姐现在越发地隽秀明朗,青芝本该放心的,却总感觉不大真实。”
靖宁自嘲,“或许,傻太久了吧。”
原身毕竟都已到了二八年华。
青芝惶恐,“是婢子口不择言。”
“没有怪你的意思。”
靖宁摆手,又问,“我爹呢?”
“大人用了早膳便往府衙去了,今早咳嗽又加剧了些,却是比以往发病要浅许多。”
微叹,“想来是这次大夫用药准了不少。”
青芝面露虔诚,“小姐,今天普陀寺讲禅,我们要不要也出门去一趟,祈福大人早日康健如何?”
沉吟半响,“也好,你去与管家说一声。”
薛管家是薛家的老人,自十多年前就跟随在薛毅身边,若说靖宁是他看着长大也不为过。
痴傻了十六年的小姐,终于在月前因祸得福清明起来,除了薛毅,薛家最是欣慰激动的便就是他。
因为三年前的那件事,再之后大人几乎不让小姐单独出门,生怕再平白惹出什么事端来。
如今恢复神智,年轻人也是应该多出去走动走动。
好容易遇上大师讲禅,普陀寺中人潮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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