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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老师挑着粪桶过来了。
霍丽娜细弱的腰在沉重的粪桶的压迫下,仿佛随时都会折断。
在猪场,教过我音乐课的纪琼枝纪老师,负责接受我们拉去的鲜鸡粪,她把这些酸溜溜臭哄哄的东西掺到猪饲料里。
饲料加工组里有一个能用当时最先进的俯卧式跳过一米八十厘米横竿的运动健将,自然也是右派。
他对乔其莎表示着特别的关怀,对我也十分友好。
这是一个乐天的右派,与那些愁眉苦脸的右派形成鲜明的对照。
他脖子上围着一条白毛巾、眼上罩着一副风镜,在尘烟弥漫的粉碎机边愉快地忙碌着。
饲料加工组的小组长也是个宝贝。
他名叫郭文豪,但却一个字也不识。
尽管他一字不识,但却出口成章,他编的快板在蛟龙河农场广为流传。
那天我们第一次去拉红薯蔓粉碎的粗饲料时他就随口念了一段:
“说得是畜牧队长马瑞莲,那颗脑袋不平凡,在配种站里搞实验,让羊和兔子结姻缘。
气恼了小乔配种员,对着她的肚子打—拳,马配毛驴生骡子,羊配兔子不沾弦。
如果说兔子和羊结了婚,公猪能娶马瑞莲。
马瑞莲奶子一挺生了气,找到李杜提意见。
李杜场长胸怀宽,劝说老婆马瑞莲,算了吧算了吧,这些右派不简单,小乔念过医学院,于正省城做主编,马鸣留学美利坚,章杰能编大辞典,就说右派王梅赞,那个头号大笨蛋,还是个健将运动员……”
郭文豪说:“老右!”
王梅赞便双腿并拢,道:“老右在。”
郭文豪说:“给小乔姑娘装上饲料。”
王梅赞道:“郭组长放心。”
王梅赞往我们车上装饲料,在轰鸣的粉碎机声中,郭文豪问我:“你是不是上官家的?”
我说:“是,是上官家的那个杂种。”
郭文豪说:“杂种出好汉。
你们上官家可真够邪乎的,沙月亮,司马库、鸟儿韩,孙不言,巴比特。
了不得,了不得……”
我们拉着饲料回鸡场时,乔其莎突然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上官金童,”
我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随便问问,”
她说,“干活时总要打招呼吧。
你有几个姐姐?”
“八个,不,七个。”
“那一个呢?”
“那一个叛变了,”
我不高兴地说,“你不要问了。”
那只公狐狸,每天夜里都来骚扰鸡场,而且每隔一夜就大模大样叼走一只母鸡。
它不叼鸡的夜晚并不是它叼不走,而是它不想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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