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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闲聊了几句,池羽就走过来把玻璃柜台的侧门打开,示意他进来方便说话。
他还转身把一个小牌子放在桌上了,上面写着“十分钟后回来”
。
池羽接过把板子,放上工作台,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个改锥,开始拧他固定器上面的螺丝。
梁牧也就站在旁边看着。
“这周上山了么?”
池羽又问他。
“去了一次,程洋介绍了个两朋友跟我们一起,”
梁牧也知道他想问什么,便说:“我们出发的比较晚,就没提前问你。
“
池羽的右耳仍是光裸着,他伸手示意梁牧也站到他左手边,好听清他讲话。
问完问题以后,他就专心干活。
池羽松螺丝极快,每个地方都蜻蜓点水般点一下,手法稳准狠,看得梁牧也眼花缭乱。
梁牧也好奇道:“这都全都要拆下来?”
“螺丝和板底接触的地方会有个凹陷,肉眼看不见,但是一会儿涂抹上去没法吸收。
不用拆下来,拧松了就行。”
池羽又拿了一块看起来是金属锉子一样的工具,开始顺着板刃刮。
“平时你都自己做?”
池羽点点头,专心修刃,走完了一圈以后用手指抵了抵,又用细锉再走了一遍。
都做完以后,他才开口说:“滑大山很废板子,比赛蜡每天滑完都应该打,刃也是每天都要修,都做习惯了。
这块板子挺新的,磨损程度还好。
不过——你也碰石头了吧。”
他用手指尖能清楚地感觉到刃上一些凹陷和突起的痕迹。
好像神奇的通灵师,伸手一摸,就知道你走过哪些路。
梁牧也想到,熠川出事之后,是他整理的他在北京的全部东西,包括地下一层的储藏室里他的雪具。
梁熠川从小到大,换板如换鞋,得有几十副不同长度宽度性能的雪板。
只是,维护雪板这种脏活累活儿,雪场有专门的师傅做。
他上次有印象,还是他开着他那辆全黑的越野路虎卫士,后排座椅全放倒,拉着梁熠川和他的七八副雪板去修刃保养。
路上,他开口问梁熠川,你为什么喜欢滑雪。
梁熠川说,为了得第一。
为了想参加冬奥会。
梁牧也问他,然后呢?名次之后,奥运之后,又是什么?
梁熠川当时被他问住了,有点难堪。
后来梁牧也觉得,这样的问题对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孩儿来说未免太形而上,也就没计较。
为什么去做一项运动,这问题是常问常新的,梁牧也自己觉得自己的答案在十岁、二十、三十岁各有不同。
只不过,最后几年里,他们中间隔了一整个太平洋,终是聚少离多。
梁熠川总在跟着梁建生出国训练和比赛,他自己一年四季的时间更是排得很满,春夏爬山,秋冬攀登,连根针都插不进去。
他也再没有机会问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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