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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儿开了门儿去听听,是哪家儿。”
平安儿将功折罪,飞一般奔了出去,冷不防还磕到了碎花盆,踉跄着跑了个圈儿。
不多会儿回来禀道:“是街那头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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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里遇上白事儿,连带街坊邻居一个团圆节也没过好,却又不能说甚不好听,还须得七手八脚过来帮忙。
故去是柳家老太公,柳老太公本人并不功名,却为程老太公所羡——因他有几个儿子,子又有子,虽则家财不如程老太公多,走路却比程老太公腰杆儿硬朗,哪想他竟这个时候去了呢?
似这等人家,办起红白事儿来,邻里总要相帮一二。
厚德巷里住又都是老邻居,纵使柳家也有家业,用不着旁人帮衬钱方买寿木,打个胡哨、撑个场面,或是帮忙应酬,倒是要得。
素姐是个无用人,又是寡妇,从来少出门,程老太公夫妇年纪又大,便是程谦夫妇去帮忙。
程老太公发令道:“我们还能活几岁?人情要你们来做,便是玉姐,也带她去磕个头儿,不要令人家说她娇气。
回来菩萨面前磕头念一回经就是了。”
又往苏先生处如此这般一说。
苏先生极明理:“既是相熟,合该致奠。”
程谦夫妇携了玉姐去磕头,苏先生把自家往椅子里一丢,抄起本书来盖到了脸上。
柳家儿郎们原对程谦有些说不清道不明意思,说是当朋友呢也没那么亲近,说是当仇人呢又过份。
看他着实上相,又不喜他一站出去便抢了风头,厌他是个赘婿,心里实是认了他能干。
就这么忽冷忽热,不上不下,说起话来一时亲密,又一时含酸。
到得柳家,果有些忙乱,逝者已收敛,正乱烘烘扎灵棚。
又有城内有名司仪人等带着帮闲,东一处西一处,又要搭锅做饭预备给帮忙人吃。
程谦往前寻柳家兄弟,秀英携玉姐往后见柳家妯娌姑嫂,并向柳家老安人道恼。
程谦本不欲多与这些人相处,然则既入这凡尘俗世,又不幸做了赘婿,且又不肯负人,只得把往日脾气暂忍了。
不意这一日却是奇怪,柳家几人儿子对他却是客气得很!
见面把臂,年长唤他“兄弟”
,年幼唤他“哥哥”
,弄得程谦警觉起来。
后头女人堆里,也是奇事连连。
玉姐先跟着秀英磕了个头儿,复往内见柳家老安人。
柳家老安人脸黄黄,眼睛哭得红红,见了秀英娘儿俩,不等两人弯下腰去行礼,就上前拉着手儿道:“还是姐儿好,惦记着来看我这老不死。”
又抱着玉姐哭。
秀英道:“您老说哩,纵老太公去了,这满堂儿孙,谁不惦记您来?”
柳家老安人听她如是说,哭声大,震得玉姐头皮发麻,从袖儿里掏出个手绢儿递过去:“您擦擦。”
柳家老安人被这一安抚,是悲中从中,欲待抱紧了玉姐嚎啕,玉姐早从她怀里挣脱,爬到把椅子上,去够桌上茶壶茶杯:“喝些水,喘喘气儿。”
端着就往柳家老安人嘴边送。
柳家老安人叫茶水堵了嘴,方觉出渴来一口饮干,秀英忙又给她续上,丢与女儿一个眼色。
玉姐知母亲这是夸她,也与秀英挤一挤眼。
往常家中,每逢外祖母哭泣,她便想出这一招来。